“何事?”李长贤立即起身。
孙师爷急匆匆进门,将手里卷轴送上。李长贤打开一开,竟是皇榜。
“凡七品官职以上者,家有女眷年十三岁以上、十九岁以下,妇人年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无夫者,入宫备使令,各给钞为道里费,送赴京师,盖女子以备六宫,而妇人则充六尚也。”
“选秀?”罗颂愣住了,疑惑地问,“我朝向来没有选秀一举,皇家后宫储备不都是从上将侯爵府上选拔的吗?”
“皇榜什么时候下来的?”李长贤问孙师爷。
“大人,今天一大早,知府大人命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据说这次破例让七品以上官员女眷参加选拔,是为了找出与皇上生辰八字配匹的女子。”
“不是吧?那老皇帝都多少岁了?”罗颂打趣。
李长贤盯着皇榜看了许久,沉默了许久。
大堂内,苏婉一脸事不关己,对这次选秀似乎没什么兴趣。
妙玉坐在老舅夫人身边,看着苏婉一脸兴趣黯然的模样,当下便觉得有了嘲弄她的机会,于是笑道:“哎呀!苏姑娘如此貌美,要是参加选秀准保被皇上看中,指不定一入宫就是后妃了呢!”
苏婉了无兴致地一笑,自当接受妙玉的奉承,于是冷笑了之也没开口。
怎知,妙玉见她默不作声,继续道:“只可惜苏姑娘芳龄大了些,这选妃必须小于十九岁,而六尙又必须大于三十岁。呵呵呵,太可惜了,这不前不后的。”
“你!”苏婉瞬间变了脸色,恨恨地瞪着妙玉。
妙玉毫不畏惧地耸了耸肩,十分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别处。
此时,一直专注在皇榜上的李长贤,终于舒展眉头,将卷轴再次交到孙师爷手中。笑道:“我府中唯一的女眷可已经年过六十了。”
老舅夫人闻言,也笑出了声。
怎知此时,原本一脸铁青的苏婉却忽然站起身,惊讶的口吻伴带笑意:“谁说李府只有一个女眷?这妙玉难道不是李府的女眷?”
正因讥讽了苏婉而得意洋洋的妙玉,忽闻苏婉这一说,当下就惨白了脸,惊慌地看着李长贤。
“这?”老舅夫人着急了,“玉儿不能入宫,玉儿是我的宝贝孙女儿!”
“老夫人!”原先唤得亲切的舅奶奶,如今又改口为老夫人了。苏婉笑里藏刀地看了看惊慌的妙玉,道,“就因为她是您的孙女儿,才更应该送入宫啊。这官员家眷都记录在册吧?要是到时候皇宫查起来,知道妙玉没入宫,这长贤可是要遭罪的。”
“这是我李家之事,就不劳苏姑娘费心了!”李长贤板着脸回座。
此时,陈伯已经将安排好的马车送了过来。苏婉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罗颂上了马车,临走时她还仔细地看了李府周围,发现花织夕并没有出现,便一脸狐疑地进了马车。
虽然没能除去花织夕,但总算解决了妙玉那个臭丫头!此次离开临都,她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见到李长贤了。
马车里,苏婉掀起帘子,再次看向站在大门口的李长贤。
她曾立誓要嫁给自己最喜欢的男人,而自见到李长贤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遇见的众多男人中,唯独他让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
可是,那个清高自负却不容人靠近的男人!那个明明可以家财万贯,高官厚禄却宁愿自请南下做知县小官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难堪!
“李长贤,若再让我见到你,我苏婉绝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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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一走,李府瞬间清净了不少。当花织夕从药材铺里赶回府已经是当天中午了,原本她是准备第一时间赶回庭院。却不想刚进门就看见大堂里热闹一片,凑过去才知道李长贤也在里面。
大堂内,老舅夫人唉声叹气,妙玉擦拭着眼泪,李长贤一脸严肃。
花织夕疑惑地问一旁的丫鬟,这才知道皇宫选秀一事!
皇榜下达三日后,所有符合条件的女子都必须入宫,每城由当城知府亲自护送。
听闻妙玉也必须入宫,花织夕的心里忐忑不安十分不好受。
三日内,花织夕一直找机会见妙玉一面,可她却始终躲在房里不肯相见。
直到最后一日,她在妙玉房门口蹲了半天,终于守到她。
“你来作甚?想看我笑话不是?”妙玉咬着唇,不甘心。
“不是!”花织夕也咬了咬唇,有些无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妙玉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天上明月,逞强道:“入宫不一定就是嫁给老皇帝,也可能被皇孙太子和其他王子看中。等我将来做了王妃飞黄腾达了,看你还怎么笑话我?”
“玉儿,我来不是想说这些。”
“那你想说什么?”妙玉回过头,没好气地看着她。
花织夕定了定,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头是她剩下的所有银子。她将钱袋塞到妙玉手里,低声道:“玉儿,我知道寻常女子,没有家世背景若入宫,是很难被皇亲贵胄看上的。你拿着钱离开吧,我跟青哥说好了,他会带你走的!嫁个寻常人过日子远比去那惊险叵测的皇宫好的多,听我一句劝,离开吧!”
妙玉先有片刻恍惚,但很快便清醒过来。她反之将钱袋还给了花织夕,不屑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入宫是要去享福的,跟着那个又穷又俗的羊元青还不如入宫!”
“玉儿!你为何不听我劝呢?我真是为你好啊!”花织夕欲哭无泪。
“用、用不着你为我好,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言毕,妙玉转身进了门。
……
翌日,李长贤亲自护送妙玉前往临城,她会跟其他入宫的女子一同被许生平护送上京。
花织夕站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坐上马车离开,此去一别,相见恐怕无期了。
“玉儿!你不跟我道别吗?”花织夕哽咽着,朝马车里喊。
坐在马上的李长贤低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无奈。
马车里的妙玉仍旧沉默,直到时辰差不多,一行人启程。花织夕仍旧跟在马车后门走着,只是她无法跟多远,只能目送着马车走远。
“玉儿……”多年的情谊一朝破碎,她心里还抱着和好的希望,可这个希望没来得及实现,妙玉却要离开了。
花织夕失望地抹掉泪水准备回府,可这时,行在半路的马车忽然又停了下来。花织夕连忙擦干眼泪,只见妙玉的随身丫鬟忽然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她跑了过来。
“小珍,你下来作甚?”她不解。
“这是妙玉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小丫鬟将一只铜制兰花簪放到她手里,继而道:“妙玉小姐说,此去不知多少年,若有缘便以此簪相见。”
花织夕捧着簪子,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这根兰花簪,是妙玉及笄之时,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小丫鬟送完簪子快速跑回了马车,待花织夕哭完想要追上去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
马车里,妙玉一脸傲态,语气仍旧不屑,鼻头却已经哽咽:“至于、哭成这样么?”
言毕,她却偷偷地掀开车窗帘子,这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成点的身影。
花织夕,此生若能再见,我便不恨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前期包子后期强大,我加文案上去~】亲爱的们讨厌的两个XX,暂时退场了。。。然而后面也许还会出现。接下来进入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