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贤吐血之后晕了过去,白须大夫再次被人半夜抬上了李府。大夫查看了银罐子里的解药,诊脉之后大惊:“不是吩咐过此药一日服用一次,且晚间不能服用嘛?大人这是用药过量啊!”
陈伯忙道:“不曾见过大人自个儿拿药吃啊。”
白须大夫道:“所幸大人内力深厚,强制压下了药性,这淫羊藿草药力非比寻常,常人若同一时间服用半两便会从此神志不清举止发狂。还请陈管事好生伺候着,这解药今后断是不用再服用了。”
“是是!来人!送大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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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贤这一昏过去便睡了三天。
三天内,花织夕不分昼夜地守着。知道那夜他是服了过多的解药而失去理智,心里头对他的惧和恼这才减了大半。
可那夜他每个强硬而疯狂的举止都深深烙在她心里,此后她每每看见靠近床榻便想起那些个事儿,每每想起那些事儿,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耻和火热便直冲心头。这种感觉太过微妙,太过磨人了。
她不知这般古怪的心绪到底要持续多久,可她却知道一个事实,那便是自己清白身子已经不在了罢……
所幸那天夜里只有她一人在他的卧房,发生那样的事情,也知道她和他知道。眼下只有等他醒了,再斟酌哪般态度了。
……
这日中午太阳正猛,天气十分炎热。她守在小炭炉边煎药,满额汗珠,后背也湿透了一大片。
“小夕!小夕!”春燕从远处急忙地喊着,“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他醒了!
花织夕心头大喜!更是快速地煽起炭炉,加大火势。随后,她将煎好的汤药端回了卧房。
……
李长贤很是虚弱,嘴唇又干又发白。此刻正靠着罗衾软枕坐在床上,与陈伯说这话,一旁的大夫背起药箱刚要离开。
她低着头,绷紧了神经,稳稳端着汤药进了房。
“您终于醒了,这是大夫开的安神汤,嘱咐您醒时先喝。”她轻声地说着,将药汤端到他面前,却实在不敢抬头看他。
然而,他却一心跟陈伯说着话,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对她的到来也丝毫没有觉察,亦或是故意看不见。
于是,她只要将汤药放在桌上,瓷勺一边搅着安神汤,一边听着陈伯和他说的话。
……
“老奴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巩允大人眼下并无危险,尚还关押在临城的监牢里。”
“此次也是连累了他,待我体力恢复再寻机会救他出来的吧。”
“是!大人,老奴还有一事。”陈伯下意识往花织夕那边看了一眼,声音放低了。
听觉陈伯声音放低了,耳尖的她已然听出不对劲儿。假装吹凉汤药,却竖长了耳朵偷听。
李长贤颌首,示意陈伯可说。
陈伯近前两步,微俯身子,低声道:“外头传,许生平在三天前的夜里被砍掉了脑袋,他府里下人发现尸身之时,许生平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后来是在狗窝里被找着的…”
李长贤一脸淡然地听着,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花织夕在一旁偷听了几句,听得许生平被人砍掉头颅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果然是恶人有恶报……
犹顷刻,她又听李长贤忽然开口,对陈伯道:“这种人,杀了便杀了。他下毒谋害同僚,妄想私占部分宝物,改日受审必也难逃一死。”
“是!大人说的对!”陈伯明悟点头。
却只有花织夕终于听出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趁机端上汤药,惊讶地问:“陈伯,您方才说许生平死了?”
陈伯看着她,眼中十分心疼:“是啊!只是可怜了你。”
“可怜了我?”她听得糊涂,忙问:“跟我有何关系?那许生平怎的就死了?是仇人追杀?那他下毒谋害咱大人之罪岂不是没法儿揭露了?”
“小夕?”这会儿换李长贤不理解了,他坐直了身子,皱眉问道:“许生平死了,你心里难道不痛快吗?”
“我?我倒是无碍。却是他下毒谋害您,才叫我恨毒了此人。”
陈伯在一旁感动地热泪盈眶,忙对李长贤请求:“大人,小夕这孩子为了您当真是牺牲太大。”
“陈伯您言重了,我不过是被许生平那老家伙打了一顿,背上的伤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大夫说过几日就能消肿了。”
“什么?”李长贤愕然,连忙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你不是被许生平给糟蹋了?”
“啊!官人说的甚么话?”她又羞又恼地抽回手,“若是如此小夕早已撞墙寻死去了,哪还有脸面回来见您。”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被许生平给……
“小夕,那你的解药是如何得到的?”陈伯惊讶了。
居然起了这么大的误会,她只好将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道来,这才还了自己的清白。
李长贤听得几分好笑,竟弯起了嘴角:“罢了,安神汤端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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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后,她倒也能和李长贤说上几句话。只是今非昔比,再也不能用以前的眼光和心思看待他。
喝了两日的药,他已恢复体力精神,除了左肩的刀伤还未痊愈,基本的起居活动都已恢复正常。
只是,那晚失控,他从此只字未提。态度更是一如往昔,仿佛给忘了。她几度想要开口问他,还记不记得那夜失控?还记不记得那夜纠缠?会不会对她负责?可每每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于此,她心里头藏着的事情越发多了,人也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