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开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大雨滂沱山洪暴发泥石流滚滚而下,她孤立无援地站在路边,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她吓得大叫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有人按住她。
林霏开吓醒了。她看见齐天朗的脸出现在她的正上方,近在咫尺。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一滴水珠落下来,刚好落在她的额头上。
齐天朗掖掖被角。“我只想帮你盖好被子,我又没做什么,你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林霏开想到刚才的梦,感觉身上凉凉的,都是汗。她抓住被角,一声怒喝。“滚开!”
“既然你醒了,我可以吹头发吗?刚才怕吵醒你,胡乱擦了一下,好难受啊。”他答非所问。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眸也闪烁着灼灼其华的光彩。
“滚回去吹!我要睡觉!”她翻身,紧紧裹住自己的被子,背对他。
林霏开听见齐天朗的脚步声渐远,一会浴室传来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她睡不着,她不可能睡得着。她闭上眼,倾听吹风机的声音。
好奇怪。她第一次觉得,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也能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远离身边所有人的异乡的宾馆,她独自躺在床上,年轻的男人刚洗过澡,正把头发吹干。要说她没有幻想她自己都不相信。尤其是,这个男人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吹风机安静了。林霏开一动也不敢动,装睡是她唯一的能做的事情。
浴室的玻璃门被移开,他关了浴室的灯,继而又关了小夜灯。房间立刻被黑暗笼罩。黑暗并非总是让人觉得危险,有时候,黑暗反而会给人带来安全感。
林霏开闭上双眼。她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的床前停下来。沉默了片刻。他小心地唤了一声。“霏开······”
林霏开不答话。床往下塌陷,齐天朗你到底是有多重。林霏开忽然想起上次他和她在她家,上次······差一点······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短促而绵密,带着一点点惶急的感觉。
又沉默了片刻。他伸出一只手,在被子外面轻轻揽住她。然后弯下腰,凑近她的耳朵说:“我的房间没窗户,很憋闷,我今晚在这睡好吗。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她不能再装睡了,她翻身。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互相看着彼此。
“不好。”明明是拒绝,林霏开的语气听起来却是万般柔情,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撒娇。“不合适!”她又重重地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夜风徐徐,窗帘飘飘,一缕月光从窗缝透进来。这是林霏开的习惯,夜晚睡觉开窗,即使冬天也不例外。她最怕憋闷,她也讨厌宾馆的房间没有窗户,她理解这种感受。她相信他没有撒谎,但是她不能答应。她如何能答应呢。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她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她,两人之间还有那么多的前途未卜。
齐天朗不说话,另一只手伸到被子里,轻而易举地抓到了她的手,握住。他的手很温暖,她不反感,她喜欢。
“你怕我。”他淡淡地说。
“我哪里怕你?你是鬼?”她反唇相讥。
“你今晚明明已经穿着睡裙在休息了,可是因为我要进来,你居然换成了套装。这还不是怕我。”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小孩子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被大人一针见血地戳破了。“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要你管。”
他笑了,那眼神果然就像在看一个孩子。看她在做错事被大人戳穿之后,依然嘴硬地狡辩。
月光洒在他身上。他穿了一件系带的白色浴袍,领口敞开。他平日总是自带一股禁欲的气质,这会倒显得非常性感,有点像日剧里的男星,瞧着人畜无害,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伸手轻抚她脖颈间的长发。“睡裙很漂亮——我全看见了。”声音沙哑,充满魅惑。
老天!什么叫你全看见了!林霏开回忆起齐天朗刚刚从门缝里居高而下凝视她的情景,那深邃的双眼······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古人诚不我欺也。
“再给我看看好不好,我还想看。”他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求。
“你不全看见了吗?”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的回答,似乎更加厚颜无耻。
“刚才是远距离俯视,我现在想近距离平视。”他似乎在和她讨论某个严肃的学术问题。
林霏开不语,紧紧抓着自己的被子不松手,连眼睛都蒙在被子里。
齐天朗来抢被子,但是此处的地形非常险要,易守难攻,任凭他力气再大也没用。
他叹了口气,起身,替她整了整被子,说:“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勉强你,除非有一天,你自己愿意。”
他站起来,她感觉床往上升高了几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