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芝觉得爱读书是好事,保尔还是个孩子呢,不应该让他过早的承担家庭的重担。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玛利亚捶胸顿足,顾兰芝抿唇一笑,她觉得婆婆最喜欢的儿子非保尔莫属,岔开了话题:“今天姐姐和姐夫要来看望您,准备些什么食物?”
玛利亚是个简单的女人,没有察觉顾兰芝在转移话题,许久未见到女儿不免带出一些兴奋。
“你姐夫在糖厂当机务员,我想他们还是喜欢吃我做的红菜汤,我这就去做。”玛利亚忘记了正在生保尔的气,轻快的走进厨房。
保尔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走出,冲着顾兰芝竖起大拇指,对付妈妈还是嫂子最厉害了。
“又去书亭买书么?记得按时回家吃饭。”顾兰芝嘱咐,顺手理了理他的灰色衬衫,皱着眉头看着保尔打着补丁的蓝裤子,全身上下只有一双靴子看着是整齐的。
阿尔焦姆一个月能够赚48卢布,他基本全部都交给她供家里花费了,这些钱让全家人每天吃饱吃好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做上几身精神的衣服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顾兰芝觉得她必须想法子赚一笔钱了,局势越来越不稳,手上多备些钱心里也安稳些。
很快体贴的列辛斯基夫人就给她找到了这样一个活儿。
在谢佩托夫卡镇开的福克斯服饰用品店的大财主福克斯接到一项交易——基辅税务官希望能够送给她夫人一副刺绣画像。列辛斯基夫人立刻就向福克斯推荐了阿尔焦姆的中国老婆。
“在针凿上,整个谢佩托夫卡镇没有人会比她还厉害了。您真应该看看她的那身衣服,上面的花纹精美细致,就是基辅最有名气的画家也画不出来。”
福克斯自然不信列辛斯基夫人的话,过于夸赞,反而不能突现出她的优异。
不好拒绝热情的列辛斯基夫人的福克斯觉得随她去看看,顺便好好讥讽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钳工老婆。
福克斯是个大腹便便半秃的中年男人,一双小眼睛时刻闪着狡诈的光芒,他来时保尔正好在家休息,看到福克斯来了,立刻瞪着黑亮的眼睛警惕着看着这名谢佩托夫卡镇有名富而不仁的商人。
在看过顾兰芝那身刺绣绸缎衣裙后,福克斯心中窃喜,这手艺可真绝了,哪怕是基辅甚至莫斯科也没有这样的手工艺人。
“虽然还略微有些瑕疵,你的手艺也算不错了,我可以考虑将一件绣品交给你绣。”福克斯倨傲的说道。
顾兰芝闻言,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语气十分不屑:“我拒绝。”
福克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兰芝,见她完全不为所动,拍着厚实地巴掌:“该说你是不知好歹还是胆大妄为?”
轻蔑的看了一眼福克斯:“和一个根本不懂艺术价值的人有什么可说的?请问高贵的福克斯先生,您知道我这种刺绣传承了多少年?您知道它的价值?您知道绣娘的等级?恐怕您空虚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这些知识。”
不等恼怒的福克斯说话,顾兰芝接着说道:“绣娘初步分三种,绣妹、绣女、凤娘。入行2年以上,掌握晕针、铺针、滚针、截针、掺针、沙针、盖针,能够平绣、织绣网绣、结绣、打子绣、剪绒绣、双面绣……这是绣妹的基本技能。”
列辛斯基夫人傻了眼,不过绣个花,还分这么些道道,好奇的问:“那您是哪个级别?”
顾兰芝骄傲道:“在中国,我是顾绣传人,地位在凤娘之上,绣品价值千金不换。”
这回不止列辛斯基夫人,就是福克斯也震惊了,心里暗喜,居然在谢佩托夫卡镇挖出块宝贝疙瘩。
保尔张大嘴,感觉大嫂身后闪闪发着金光。
“尊敬的女士,您别见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福克斯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立刻低声下气的说:“基辅税务官希望能够绣副他夫人的绣像作为礼物,整个谢佩托夫卡镇没有人比您更合适了。”
顾兰芝微微一笑,半天不说话,福克斯等得有些心灰意冷,听到了犹如天籁的声音:“我之前绣过一副人像,被人10个大金条求去了。想来你也没这么多钱购买精品,我就绣的粗糙点。”
福克斯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那……多少钱?”
顾兰芝想了想,也摸不准这边绣品的价钱:“20枚金币,材料你提供,开工前给我10个金币。”
福克斯犹豫不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灰褐色的小眼睛眨了又眨,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