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八年春季的一天,顾兰芝的肚子像个球似的凸出,但她已经不再有不适的反应,保尔终于可以放心和朋友玩耍了。
依旧是他们铁三角——保尔、克利姆卡、谢廖沙,他们在谢廖沙家中玩六十六点,玩了一会儿就腻了,跑到柯察金家的园子里,躺在草地上休息。他们正在琢磨新的玩法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个歪戴着脏兮兮军帽的骑手在路上出现了。
他骑术高超,很容易就骑马越过了道路和栅栏中间挖的壕沟,用马鞭指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少年。
“喂,两位小朋友,请过来!”
保尔看见他的军用皮带上挂着一支□□和两颗德国式的手榴弹,心生羡慕,要是他也有一把□□就好了,能保护妈妈和怀孕的大嫂。
他先于克利姆卡跳了起来跑到军官身边:“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的眼睛在那支□□上转了一圈后,飞速打量了一番军官,见他嘴唇已经干得起皮了不等对方说话立刻补充:“我想您需要喝水,我去给您拿水。”
在保尔跑去弄水的时候,他没有浪费时间,而是扭头问谢廖沙:“告诉我,小弟弟,这镇上现在是归谁管辖的?”
谢廖沙有些得意地将自己知道的镇上有关消息都告诉他:“这里已经有两个星期没人管了。只有本地自卫团,老百姓每天晚上轮流守夜。”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警惕地看着骑马的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谢廖沙小兽一般的神情取悦了他:“呵,要是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你就要变成小老头了。”
保尔冲回家取水被顾兰芝看个正着:“保尔,你又要和凉水,跟你说了多少遍,必须和烧开的水,不然会得痢疾的。”
保尔挠了挠头,倒掉凉水,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兴冲冲的跑走了。
“真是个急性子。”顾兰芝知道他们三个小朋友在外面玩耍,倒是没多想,又回到卧室准备午睡了。
保尔捧着一大杯子水从家里跑出来。
那人一口气喝完,砸吧砸吧嘴巴,将杯子还给保尔:“居然是热水。”
保尔看了那人一眼,淡定地说:“必须喝烧开的水,不然会得痢疾的。”
保尔拿回自己的杯子,正想问对方是何人,那人已经抖了抖马缰绳跑到松林那边了。于是他只好问一直在场的克利姆卡二人。
“他们是谁?”
克利姆卡耸耸肩膀,摊开了手:“他没有说。”
反而谢廖沙放佛十分确定对方身份似的,大声说:“有钱人都逃走了,肯定是游击队来了,又要换新政府了。”
仿佛为了印证谢廖沙的话似的,公路上响起了马蹄声和车子声,刚才骑马的人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旁边是个头发花白的人,那人胸前别着一个红花结。
“看,我说对了,是游击队!”谢廖沙想跳起来,但是对面一下子来了十五六个端枪的骑兵,他不敢大幅度活动便捅了保尔一下显摆自己的学识。
“好吧,你说的都对。”保尔道。
等顾兰芝一觉醒来,谢佩托夫卡已经变了颜色,游击队指挥部驻扎在她的隔壁——列辛斯基家。
比起近卫骑兵团,游击队无疑让小镇上的居民觉得亲切多了,他们都从房子跑出来,好奇的看着这一支新开到镇上来的队伍。
保尔三个小朋友一直在外面看着这群红军,一直到队伍里唯一的一门大炮和那些架着机枪的马车轱辘轱辘轧过石子路停在镇中心,红军们开始分散到各家去住的时候,他们才各自回家,保尔比较悲催,他得直接去电厂上夜班。
作为孕妇,顾兰芝在纷乱的局势下是不会出门的,她的消息来源除了家人就是攒下的好人缘。
谢廖沙的母亲安东尼那·瓦西里耶夫娜专程从镇子的另一头赶过来和顾兰芝述说她的担忧:“现在的形势可不太好。谢廖沙看见游击队来都快高兴疯了,他一早就跑了个没影,说是什么地方在发枪,真是让人担心。要是他们真的领了枪回家可怎么办呀!”
这时上完夜班的保尔跑回了家,慌忙洗了个脸,听母亲说阿尔焦姆还没回来,立刻去问安东尼那:“谢廖沙去哪里了?我听说外头在发枪?”
安东尼那不高兴地看了保尔一眼说:“鬼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找到他就告诉那个小流氓,如果他敢拿回来一粒子弹我就用鞭子使劲抽他。还没尿壶高的小孩玩什么枪?当鼻涕将军吗?”
保尔一颗心全在枪上,哪里听得进去安东尼那的话,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顾兰芝脸色发白,向安东尼那求证:“您是说游击队发了一晚上的枪?”
“是的,听说沙皇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两万支□□藏在一个农民的棚子里,那个农民将这些枪给了游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