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外面的世道。
他当初也是对着官场的风气死了心才退居平民,只求避世。
可终究避的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刚出家门没几天,就遭到莫须有的危难,竟然连为什么,元凶是谁都不知道。
狱卒走前的那番话,倒足以让他警醒。
他的命仍悬于一线,岌岌可危。
半刻之后,廊道尽头穿出铁链拉扯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他便看见一个身材魁梧,脸有刀疤的男人,跟在几个狱卒中间,缓缓走到他牢门外。
刘枫旻心中一颤,警惕相看,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果然,狱卒们将刀疤男放进了林枫旻的牢房。
刀疤男一脸轻松,环顾四周,再将注意力转向刘枫旻,那眼神像极了野狼猎羊,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更让刘枫旻不寒而栗,直退到墙壁。
“这么紧张干什么?”刀疤男子阴险地笑着,缓缓走近刘枫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儿?这么躲着我?说说啊。我父母是不是你害死的?”
又是欲加之罪。
刘枫旻冷汗浸湿背脊,一步步向旁移,争取与对方离的远些。
他看出来了,这新来的是想挑事加害于他!
可牢房就这大地方,能躲到哪里!
“真让我猜对了!你这王八犊子,杀人偿命!老子今天就结果了你!”刀疤男笑意猖狂,速度陡然变快,抡起拳头,冲向刘枫旻。
幸好刘枫旻先一步预料,反应极快,躲过一劫。
刀疤男换手去抓刘枫旻,又扑了个空。
但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刘枫旻还是没逃过,侧腹生生挨了一拳,被力气带的跌撞到不知哪一面铁柱,痛的弓腰驼背。
他再没力气迂回躲闪,但近身肉搏根本招架不住,很快便被刀疤男锁喉。
刀疤男的手逐渐收紧,不留任何一丝求生余地。
刘枫旻挣扎间已感到愈发无力,想要掰开大汉的手也渐渐垂下,一时间天旋地转。
他迷茫间,睁开一只眼,见不远处有一双手,似在向他晃动。
他残存的最后一点清醒如弦豁然紧绷,双目血丝鲜红如要眦裂。
是那个意思吗?
刘枫旻管不了许多,双腿双手一并使力,最后一次挣扎。
人求生欲最强时,往往爆发出惊人的毅力与气力。
刀疤男未料到刘枫旻突然攻击,猛然往侧后方倒去,身子直直撞在隔开两个牢房的铁柱上。
接着便是一身闷击响起。
刀疤男豁然昏死。
刘枫旻也累的瘫坐在地,愣愣的望着男人,“为什么救我?”
男人答的干脆,但也更疑惑,“我看出来了,你可能真的是冤枉。不算救。他没死呢。醒了还要闹的更凶。就算死了狱卒还会再换一个人。你到底是得罪谁了?这么急着让你死。”
“我也想知道。”刘枫旻无奈的抹了把额上的汗,嘴唇咬出血来。
现在,他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反而担忧下一劫又会什么时候?
思考中极度的疲惫袭遍全身,他正神思恍惚,廊道中脚步声再起。
“刘少爷!”
是张成的声音!
刘枫旻精神一振,豁然起身,冲到门口,侧头张望。
真的是张成!身旁还有刚才送饭的狱卒。
狱卒瞥见地上的刀疤男,只是喊了人将其带下去,转头便对刘枫旻换上好脸色,赔笑道:“刘公子,您可以取保候审了。”
刘枫旻微微一愣,看向张成。
张成看着自家公子脖颈的掐痕,满眼的自责,忙道:“刘公子有隐疾在身,的确不能在此阴湿之地。我是您的好友董译成董当家的随侍,特意来带您保外就医。两日后,您的案子,会由知府大人公堂再审。”
刘枫旻闷声点头,跟在张成身旁,待路过旁边的牢门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里面的男人,正见对方也在玩味的审视对望。
他向前几步,贴近牢门,吐字很轻,但足够男人听到,
“你此前的话我都记得。若有机会,我会让你知道这天下间仍有清风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