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达到赵文硕的眼里,则是怔了怔,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惆怅的目光瞬转阴冷,道:“他们两个死有余辜。父皇在位时就尸位素餐,贪脏枉法,碍于朝中权利错综攀杂,一直无法根除,这次倒是了了朕一块心病。正好借此机会调任朕的心腹接任。”
刘枫旻有瞬时的愣神,只觉得眼前人方才的声色与往昔判若两人,更与三年前大相径庭。
赵文硕轻叹口气,缓缓踱步至窗前,“朕叫你来是想问问那十二人的案子调查的如何?字画突然丢失,又很快出现,未免有点怪异。还有那兵部两员死的也蹊跷。若是他们两个主谋的窃宝,那为何要搞的如此明目张胆,又自杀呢?朕总觉得哪里不对。”
刘枫旻言简意赅的解答了赵文硕的问题后,望向桌案,“可否让臣看看字画?”
得了赵文硕准许,刘枫旻走到龙椅旁,仔细观察,目光落在字画落款处时迟疑片刻,又反复观察数次,才轻声道:“这两幅字画,是假的。”
“什么?”赵文硕惊讶回身,“你怎么确定?”
刘枫旻自信道:“虽然这一贴一画临摹的堪比真迹。但臣少年时,曾虽父亲不一次见过黄淙笔墨,也有幸亲眼目睹他成名之作的真迹。世人都道黄淙笔墨豪放,张弛间毫无规律可言,但我却知道他有一处与别人不同。黄淙是左撇子,左手执笔,右边起笔处必然用力。皇上您也曾亲眼见过真迹,但是您瞧,这字帖与画中落款最后一笔......”
赵文硕赶忙顺着刘枫旻的指引查验,片刻后勃然变色,猛然将字画掀翻落地,“要么是字画送来的途中被偷换,要么兵部尚书与侍郎可能是被杀,而不是自杀。好大的胆子,竟然戏弄到一国之君的头上。来人,把刚才送宝的人给朕抓起来严加审问。”
说到此时,赵文硕几乎气急败坏,双手紧攥成拳,转身对刘枫旻道:“这两件案子,事关皇家颜面,朕的颜面。朕都交与你了,望你......”
赵文硕快要说完,才发现刘枫旻正盯着地上的字帖出神,好似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不禁顿了顿,缓和了语调,唤了声“枫旻”。
见刘枫旻仍是没反应,赵文硕索性走近,握住他修长微凉的手,“你在看什么呢?怎么神色也有点古怪?”
刘枫旻动先于思,下意识的回握住赵文硕,轻轻摩挲,待回过神来,瞳孔微震,放开了手,恭谦道:“臣刚才忽然想到了与案件相关的疑点,望皇上恕罪。臣定全力以赴,揭开案件真相,寻回国宝。”
“你真的不生气?”赵文硕稍稍舒展拧紧的眉峰,试探的小心翼翼,柔软的语调让刘枫旻心弦一跳,立时想到三年前那些床笫之欢时的模样。
他深吸口气,敛起染上欲望的目光,对上赵文硕殷切的双眼,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皇上此前说的也不无道理。”
赵文硕眉梢飞扬,一双手攀上刘枫旻的肩膀,“好!那朕等你的消息。待到案件真相大白,我们再......君臣闲话,叙旧风月。”
刘枫旻盯着赵文硕的脸有一瞬恍惚,这就是他曾经最爱、最魅惑又最纯真的模样啊。
还是想拥他入怀,还是想吻他眼角,还是想怀念与他宽衣解带的欢畅。
可三年了,时间这么久,他忽然欠缺了点底气,对自己少了点自信,今日再见,也总觉着有一条沟壑横在他们二人之间,要跨过,彼此还需时日。
另外,也因情势紧急,不能因私废公。
况且这公也关乎他心爱之人的帝位安危,爱他必要护他所有。
他轻舒口气,不在焕明殿多做停留,要了字画赝品后请辞,宫门外灯影摇曳处,脚步一顿,回望鳞次节比的碧瓦飞甍,找到最巍峨高耸的焕明殿,淡淡一笑,默念着三年前赵文硕与他信中的话:
“流年风雨后,楼里春秋,花又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