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至城西时,正值日头最猛烈的时候,刘枫旻额间沁出滴汗。
“公子?,这秋三月了,怎么温度没丝毫下去的意思。”刘琪抹去额间细汗,一边抱怨,一边抬着手给刘枫旻扇风,生怕他家公子?多热一分。
刘枫旻脚步停在门前,见古玩店大门紧闭,叩门也无人应,眉头紧皱。
微风拂面,却?无青草香气,而是一股微弱的酸臭掩入鼻息。
这味道!
刘枫旻心弦一紧,暗中念道:“这不?是…是他从前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褚锋,把门打开!”刘枫旻不?容有疑地沉声道。
“哐!”
向外的门锁被褚锋一剑劈开,里面的门柩也随着第二剑的落下,劈成两半。
门前大开,由于声响过大,惊动了来往百姓的围观,而刘枫旻眼睛落在地上躺着的尸体?时,目光如玄冰冷冽。
“这,这就是分号掌事?,我见过两眼。”洛红惊得一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支吾说着只言片语。
“刘琪,去找淄杨知府。”刘枫旻听罢,再扫了眼门外的百姓,一两个大胆的向里窥来,皆大惊失色,知此事?瞒不?住了。
他们?惊呼道:“死…死人了!”
刘琪领了命,立刻跑去知府衙门。
刘枫旻眼底光影流动,凝了眼褚锋,幽幽道:“你在他身后跟着,他可能不?知道知府衙门的位置。”
褚锋未带犹疑地跟了上去。
屋内只剩刘枫旻与洛红二人。他干脆合上了古玩铺子?的门,蹲在地方检查着尸体?,目光偶然睨过洛红时,见她除了嫌恶的蹙眉外,再无惧色,挑眉问?:“你不?怕?”
洛红顿了少时,缓缓摇头,浅笑道:“我在乱葬岗里翻出我义兄的尸首,这一具尸体?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枫旻心觉洛红处事?淡泊,恰是妙龄,经历得确是不?少,语带怜惜道:“那便?帮我一起?破案,巾帼不?让须眉,本官很是欣赏。”
洛红低垂的眼凝着束光,抬头望向刘枫旻,却?见他正认真翻查着尸体?,神色紧绷而严肃,不?由柔声细语,“大人放心,洛红不?会拖后腿的。”
刘枫旻再不?做声,从尸体?的头颅开始检查,动作娴熟而迅速,解开死者的衣服,一股恶臭袭来,引得他和洛红两人齐齐蹙眉撇头。
“死了四五日了,按理尸检时应放皂角去臭,时间紧迫,你忍这些。”刘枫旻瞟了眼洛红,再回到尸体?时,振振分析。
洛红点头,复又问?道:“大人怎知……”
刘枫旻面色如常,手中检查着尸体?致命伤口的动作不?停,不?带丝毫情绪的解释着:“如今秋三月,温度尚高,湿度已然下降。如果只死了三日,尸体?不?会有明显的白液流出,你看?他的口鼻,已经流出了白液,伤口的地方也有蛆虫。但是身体?还算柔软,没有腹胀和脚胀,死了不?到五日。”
洛红似懂非懂的点头,钦佩道:“大人神断。”
刘枫旻不?习惯溜须拍马的招数,不?以?为?然道:“这是寻常判断,致死伤是剑伤,一招毙命。”
洛红观察着伤口,见血迹已凝成血浆,深处甚至能看?到肠肚外露,点头同意,“血肉模糊,这伤口和我之?前受的剑伤也像。”
刘枫旻再凑近细看?些,挤压着伤口,一字一顿道:“你那是皮外伤,不?到大动脉,不?致死。他肠破肚出,皮肉翻卷而出,尸体?嘴巴微张,双目圆睁。是一剑致命,凶手是带着杀意而来的。”
洛红再不?开口,识趣地等着刘枫旻验尸,少顷后,见他起?身环顾着古玩铺子?,将?外间大堂尽扫眼前。
半晌,杨处清匆匆赶来,带着三个衙差和淄杨同知。
杨处清远远就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古玩铺子?,眼底隐过晦色,再见到掌事?尸体?时,惶惶不?安道:“下官有罪,治下疏漏,望刘大人恕罪,本官悉听刘大人差遣。”
刘枫旻面色凝了层霜,眼神如箭,“杨大人治下似乎常有疏漏,你且将?尸体?带下,交由仵
验尸,结果再报给我。搜查三日到五日前,城西乃至整个淄杨经过古玩铺的百姓名单,重点搜寻夜间出没以?及与掌事?交往甚密的人。”
“是,是。”杨处清一字一点头,复去抬头时,嗫嚅道:“敢问?大人为?何是晚上?此案发生在古玩铺子?,极有可能是入室抢劫,不?一定是熟人作案。”
刘枫旻脚步在铺子?里踱着,目光落在铺子?东西南北四角的书画上,严肃道:“这些书画是前朝名作,价值不?菲,入室抢劫,不?偷这些显眼、易携带的画作?尸体?正对大门,穿着寝衣还有寝靴,显然是睡梦中被人吵醒或者将?去睡觉,而手指上有着灯油,是剪去烛火留下的。只有相识的人,知道声音,才会在深夜给人开门。”
刘琪也在杨处清之?后赶到,听刘枫旻一番推理后,脸上溢出骄傲的笑。他的公子?就是人中龙凤,谁都比不?了。
褚锋则靠在角落,垂头望地,嘴角扯出一个赞许的弧度。
杨处清恍然大悟,恭谨的拍着马屁“久闻不?如一见,刘大人不?负盛名啊。”
刘枫旻的脸色不?见好转,回头望向古玩铺子?的里间,吩咐道:“杨大人先把人带下去吧。”
杨处清领了命,顺着刘枫旻的眼神向里间眼去,三角眼一眨,唇角微抖,还是最终告了辞。
等知府的官差走后,刘枫旻径直向古玩铺子?的里间走去,身后跟着洛红等人。
里间是管事?的卧榻和藏馆,四壁上挂满了书画,橱柜中的玉瓷盏和琉璃件价值连城。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古玩铺子?,还别有洞天啊。不?过是个分号管事?,上哪儿得来这么多珍宝?”刘琪看?得离不?开眼,嘴上嘀咕着,眼里满是惊叹。
刘枫旻怔怔停在一副书画前,画上的山水图笔墨奔放,提字苍劲,惹得他不?禁低吟,“像极了真迹。”
语罢,屋里其?余三人目光皆转向他。
刘琪恍惚道:“大人的意思是,眼前这幅画是赝品?”
“不?然,这屋里所有的藏宝都是赝品。”刘枫旻将?视线扫过一周,一一落下,又一一再转,直至看?完屋里的每一个藏宝,眼中放着精光,语气却?转为?平淡。
洛红未等刘琪再问?,抢先道:“大人怎知真假?”
刘枫旻静了片刻,安下燥乱的心神,“我面前这幅是李巯的画,师出黄淙,入笔苍劲,外界都说他的画作能和其?师傅媲美,无出其?右,实际细看?之?下,他是右撇子?,黄淙是左撇子?,硬要模仿,李巯落笔向左偏去,而黄淙向右,这幅画入笔从右,显然是赝品。这屋里一十?八件,都是李巯的画,你说呢?”
褚锋皱眉望向刘枫旻,见刘枫旻对望向自?己时,郑重道:“又与黄淙有关?那屋子?里的古玩也是假的?”
刘枫旻向前踱了两步,拿起?一个琉璃盏,悠悠念道:“‘琉璃碎瓦照河山,毓琇钟灵胜万千。’这是前朝宰相给他夫人的生辰礼物,下面还刻了个‘咏’字,那是夫人的芳名。可幼时我与皇上御花园玩耍,偶经藏宝阁时,皇上不?小心碎了这盏琉璃杯,你说我手上这件是真是假?还有这屋内的所有陈设,我记得幼时都在皇宫国库里见过。”
刘琪睁大了双瞳,惊叹道:“这么说来,这些都是仿着皇宫国库的藏宝?”
刘枫旻再转头时,目光如火,生出熠熠光彩,幽深道:“两件赝品,仿黄淙,却?漏了入笔的习惯。这屋里的赝品,仿他的子?弟,却?又加上了黄淙的习惯,当真讽刺啊。”
褚锋眼底寒光乍现,肃然道:“大人觉得掌事?是知情者,还是被害人。”
刘枫旻手落在字画下方的提笔处,描下“清明日浊,自?在人心”这八个字,淡淡道:“尚有很多疑点,但我们?不?虚此行,能将?赝品做的如此惟妙惟肖,包括那假铜钱,都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寻常百姓,或不?懂其?中门道的,很难分辨,这不?是随便?就可实现的。其?中古玩需要的仿造技巧、笔墨纸砚;假铜钱需要的模具、大量铜块等诸多工序,极可能有着成熟的制作、收售渠道。我怀疑国宝案恐与此有关。”
昨夜忽而起?了大风,寒雨骤落,连着客栈外的绿植都眨眼枯黄,骤降的温度惹得刘枫旻今早起?床时多添了件外袍,顺带着寻出了一件白狐裘衣。
“大人。”褚锋在门外敲了三下,等到刘枫旻应声后,提着约有十?斤重的行囊进屋。
刘枫旻睨了眼褚锋手里的行囊,示意他摊在桌上,偶然看?到一两个稀奇物件,拿到眼前摆弄一番,兴致略佳道:“你说你带上这顶帽子?,还能留多少冷峻气度?”
那些物件,大多是胡人的配饰,并不?是为?了装成胡人,而是配合当地古玩市场的风俗,刘枫旻打听到,古玩市场每逢月中会开市三日,那三日尤为?热闹,成交的也多,而但凡在那儿售货或是买货的,几乎都会穿戴一两件异域物件。
想来,中原的古物,自?前朝失守,被外邦抢夺了去,现今虽然追回不?少,但仍有许多遗留海外,所以?古玩市场上很兴这一套异域装束。
褚锋嫌厌地拿起?一支红羽鹦鹉的挂饰,荡在腰间一比对,迅速抽走,闷声道:“属下会尽力配合大人办案。”
刘枫旻嘴角噙着抹嘲弄的笑,将?那些胡人的衣饰收起?,话锋陡然一转,“也不?知杨处清搜查的如何了,淄杨知府的官吏让人不?省心。看?来我们?明日去古玩市场办案时,还是要留一人待在杨处清身边,你看?刘琪合适吗?”
褚锋正对上刘枫旻的眼,知话中意,郑重点头,“刘琪平日里虽不?着调,知府这件事?上,还是信的过的。此前他去知府处,说话做事?都很得体?,没有任何把柄,也没有给您丢人。”
“哦?很得体?。你都听见他说什么了?”刘枫旻坐在案边,手指敲了三下桌案,一声更比一声沉顿,见褚锋点头,淡淡饮了杯茶,静默须臾后,才道:“刘琪自?小跟在我身边,一直都很会办事?,我放心。那就你我洛红三人前去古玩市场,刘琪负责监视杨处清。”
褚锋没有反驳,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从袖中掏出封妥善保管,未经折叠的信封,递给刘枫旻,面无表情道:“皇上密信。”
刘枫旻听到是赵文硕的来件,眉宇透着明朗,连屋内湿冷的环境都显得温柔如春。
他的手指在牛皮纸上轻轻的摩挲,如抚摸着一件心爱的宝物,信封上没写一个字,只是用简单的胶粘好,打开信封后,幽香扑鼻而来,飘出一股冷涩的、湿漉漉的如冬日寒梅傲挂枝头,头香散去后,留下的是暖木沉香的味道侵袭着刘枫旻的大脑,带起?片片回忆的美好。
他甚至幻想到自?己抱着赵文硕未着一件衣服的身体?,想着他的眼里挂着层湿润的雾气,想着他昂然修竹般挺立在漫天飞雪中,与寒冬腊梅一枝,傲立尘间。
刘枫旻心中被骚动得坐立难安,略带些急切地打开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单薄的宣纸,画着晨起?理鬓的两个男子?,颇有些“小轩窗,正梳妆”的美意,而两位男子?的衣衫尚算完整,唯有裤带半解,垂荡在地上,延伸至床边,打了一个情缘结。
他旁若无人的笑开,将?那封信收好放进自?己前襟内,正离着心脏最近,那沉而有力的心跳,他想让赵文硕听见。
就好像,赵文硕的小心思,那勾人的香气,那床边的情结,他都了然于胸。
褚锋见刘枫旻面色温润,眼波流连,大多猜出这封信是封情书,也不?愿打扰刘枫旻的相思情,眼神瞥到一边,欣赏起?刘枫旻房中的花草。
未过片刻,屋外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宁静。
“刘公子?,您为?何在屋外不?进门呢?”洛红的声音不?高不?扬,恰好穿进刘枫旻与褚锋的耳中。
屋内二人神色一愣。
刘枫旻向门外看?去,纹丝不?动地坐着,但脸色冷了一分。
褚锋倒有警惕,一个箭步开了门,正见刘琪一脸憋屈的立着,旁边跟着洛红”。
等刘琪进了门,他的眼底盛着落寞与心酸,垂头踱步地向屋内走来,狭长?的三角眼由低向上抬,直到凝着刘枫旻时,生出点点星迹,“公子?,我刚想着来问?问?您用什么早膳,就听见您要撇开我单独行动。是我的真心公子?全然不?知吗?小的也没什么过分要求啊。小的就是不?想和公子?分开。都分开三年了!”
刘枫旻被刘琪的话噎住,觉得刘琪太过直白,先声夺人也就罢了,屋内还有褚锋与刚进门的洛红,轻咳一声,解释道:“并非要撇下你,杨处清我不?放心,去古玩城带个女子?方便?我的部署行动,褚锋武功高强,危机时刻能护我与洛红周全。而且,我正是因为?信任你,才派你单独去跟知府。”
刘琪听罢,眼中少了委屈,却?带着分骄纵地睨向褚锋,转眼时,对刘枫旻露出最纯善的笑,“那别的事?上,公子?一定要带上小的。小的想一直待在公子?身旁,不?想被旁人抢去了护主、爱主的名号,生出什么邪念来。”
洛红似觉出一丝尴尬,缓缓将?头转向褚锋,见褚锋也在看?向自?己,唇角微勾,无声张嘴道:“褚大人,早啊。”
褚锋僵硬的点了下头,本因刘琪的话微有怒意的心,此刻如白云柔绵,心虚地躲过洛红的眼,转移视线落在刘枫旻微有不?快的面色上。
刘枫旻叹了声息,眉梢微蹙,冷声道:“褚大人与我是上下级的关系,合乎礼,止于此。你的话太过尖锐,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刘琪不?甘地抿紧了嘴,隐下对褚锋的恨意,乖顺地向刘枫旻道了声歉,又扬声道:“那我去给公子?做早膳,面食可好?”
刘枫旻低“嗯”答应,眼神下凝到赵文硕的信时,心底回温,简单交代?了两句褚锋与洛红明日的行动,就遣他们?出了门。
屋内只留刘枫旻一人,让缱绻的相思蔓延,想着他的脸、他的声音、和他在自?己身下受欺负时那双含水的眼。
褚锋与洛红出了屋子?,二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洛红原地等了半晌,见褚锋也没开口,只好先行告辞。
褚锋心中暗骂自?己太过窝囊,自?从这两日日思夜想后终于明白自?己对洛红心动后,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尤其?是看?到洛红后,心情更加诡异,这是从前所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燥火不?息,干脆在客栈的后竹林里练剑解闷。
刘琪做完了早膳,从炊房走出,恰好经过后竹林,远远就听见竹林风叶摩擦声不?绝于耳。
“哟,褚大人,追不?到女人,拿竹子?撒气呢。”刘琪停在半米处,双手端着手里的餐盘,眼神向褚锋眺去时,带着了然与讽刺。
褚锋出剑极快,来不?及收回时,已横劈向一棵三米高的松竹上,等剑指向刘琪时,松竹已然垂垂倒地,惊起?林间落叶纷纷。他转头冷睨向刘琪,冷声道:“你是来寻死?”
刘琪被褚锋的眼刀刺得背脊发凉,再看?看?那已无生气的松竹,开门见山道:“褚大人,不?过是情场失意,其?实我觉得洛红姑娘对你也是有意的。”
褚锋皱了皱眉,转动着手中的长?剑,肃杀之?意昭然若揭,“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还有你最好别对刘枫旻起?什么心思。”
刘琪心中一惊,暗自?心忖道:“哼……我管你有意没意,我必须早日让你和洛红一起?,以?免夜长?梦多,招惹我的公子?。”
想着,他精明眼珠一转,面上带着几分故意的亲近,凑近道:“褚大人莫急,我是想帮你赢得洛红姑娘的心啊!”
褚锋眼里的冷意果然减了不?少,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些,沉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道:“怎么做?”
刘琪嘴角一勾,隐去狡诈的精光,笑容可掬道:“女子?都喜爱珠钗,你买件贵重的首饰赠予她,必能讨她欢喜。”
褚锋将?手里的剑自?然垂落,怔怔点着头,细想了片刻后,回了句“多谢”,便?消迹于刘琪眼前。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刘枫旻都找不?到褚锋的影踪,直到晚膳之?前,褚锋才回客栈,手里攥了个木盒,却?在洛红与他们?一道用膳时,匆匆收起?。
刘枫旻瞥了眼木盒的精致雕花纹,就知道里面装的应该是女子?的物件,猜出了大概。
三人在刘枫旻房内,他交代?着明日去古玩城的注意事?项。
洛红谨小慎微的记着刘枫旻的一言一语。
而褚锋依旧不?改那种冰块脸,哪怕天摇地动都无他无关。
等商量完了细节,刘枫旻面色带笑,瞥了眼褚锋,漫不?经心道:“各自?回屋吧。”
褚锋的双手紧紧得搭在椅子?扶手上,半握起?拳,见洛红已出了刘枫旻的屋子?,倏地起?身,快步跟上洛红。
刘枫旻不?由失笑,摇头道:“愣头青。”
等褚锋出了刘枫旻的屋子?,遥遥跟了洛红几步,见她即将?进屋,匆匆道:“洛红姑娘,且慢。”
洛红转身回见褚锋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主动上前,盈盈笑道:“何事??”
褚锋被那抹笑勾出了一分勇气,面色如常,只有一双打开木匣的手微微发颤,里面是一支蝴蝶簪,翅膀加了玉石点缀,蝴蝶身旁金银点缀得繁冗而华贵。
与洛红的气质不?相匹配,却?不?难看?出,这是淄杨城中难得一见的珠钗。
他撇过头去,将?珠钗拿起?,寒如秋月的眼中流出一点温热,微不?可查的呼了口气,将?手中的珠钗快速向洛红的发髻上插去。
洛红被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长?年练武的惯性让她不?由收紧了拳,身子?向后直直仰去,目露凶光。
再站定时,她已呈戒备,随时可攻的姿势。
然褚锋的动作极快,珠钗已然在她的发髻上,这才让洛红明白褚锋的意思。
她立刻调整姿态,收起?方才的肃然,娇羞地摸了摸发髻上的珠钗,温声道:“原来…小时候练武,师傅说女子?一定要学会护身,我习惯了,是我误会褚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