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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翻案(2 / 2)


姜霁自然乐得?安稳,几乎事事交给成鸣磊,日夜流连青楼,直到堤坝决堤一事之后,姜霁无故消失,一月后,朝廷便换了一人来继任广凌知?府,而他的去向?无人得?知?。

思及此?处,刘枫旻额间青筋一跳,眼前?微暗,三日未睡,他多少有些心神乏力。

“此?案,究竟真相为何?”刘枫旻一只手倚在桌案上?,另一只手压着太阳穴,心觉此?事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正在这时,褚锋敲门,应声进屋,面上?仿佛积着一层厚厚的霜,寒意直逼向?刘枫旻,“宫中传来消息,三十年前?的西南都督,是常松绥,明帝最为宠爱的常妃的弟弟。”

常松绥此?人游手好闲,全无大志,却自视甚高?,却因?常妃的缘故,被明帝赐了个二品大员的官职,任职西南都督,办理?修建堤坝一事。

这倒是让刘枫旻想?起三十年前?宫中的另一桩旧闻,常松绥的亲姊常妃,不知?为何,在南海决堤发生不久之后,便被病重的明帝贬为庶人,流放南疆。

而自昭王一事平定,明帝似乎有意去民间寻回常妃,却听闻她自缢死于家中,留下一封绝笔信,求明帝放过自己的家人。

那时,刘枫旻听闻这桩旧事,只以为宫妃自缢,乃大不敬之罪,求明帝放过家人亦是常事,如?今想?来,所谓的家人,可能是常松绥。

所以,常松绥才会被隐姓埋名,而堤坝一事,成鸣磊很可能是被陷害,广凌知?府失踪,西南都督受着明帝庇护,加之国难当前?,成鸣磊便当了替罪羊,卷宗上?的罪责也都由他一人担着。

至于成毅,不知?被谁救下,藏着一腔怨恨,隐姓埋名活到今日。

刘枫旻悠悠想?起自己与成毅初见时,他对自己说的话,“放屁,北唐的官员都是些认钱,不认礼的狗官,你说的冠冕堂皇,就是给自己找个好听的名声罢了。”

言犹在耳,带着多少讽刺与无奈。

刘枫旻将卷宗在攥紧在手中,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量,道?:“我要彻查此?案,若成鸣磊当真被冤,我必为成鸣磊翻案。”

褚锋低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几本上?缴归朝廷的账本,微皱双眉道?:“皇上?知?道?你不会放过这桩旧事,已经提前?为你准备好三十年前?的账目,里?面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成鸣磊确实?为堤坝一事,付了三千两白银,悉数进了常松绥的库房账目。他已将这些证据上?交大理?寺,并且托我转告你,前?朝的旧事远不如?身边的人珍贵,他不想?你失望。”

刘枫旻心下猛地?被揪紧,说不清的依恋与温情骤然滋生,他比谁都清楚赵文硕的难处,这件事怎么说也算是明帝的旨意,虽未明令规定后世之人不可翻案,却在抹去常松绥名字的那一刻,后世之人也已了然明帝的旨意。

可是冤案难平,亡魂无处归家,按着刘枫旻的性子,就算得?罪天下,也不放过一个冤假错案。

赵文硕就是太过了解刘枫旻,才会先替刘枫旻铺路,成家百口人命不足他动容,只有刘枫旻一人,赵文硕连他皱个眉头都不舍得?。

明帝情深,愿意辜负一世英名,去还常妃一个遗愿。

赵文硕亦然。

成鸣磊一家的冤案,不出十日便被大理?寺查明,诏书广传天下,以及成鸣磊带三千两白银进常松绥库房的账目的证据,皆置于明台之上?。

至于当时西南都督常松绥以及广凌知?府姜霁,朝廷派重兵南下,入其家邻,最终找到隐姓埋名了三十年的常松绥,已入大理?寺狱,秋后问斩。

常松绥被捉前?,口中一直唤着已故常妃的名字,却被赵文硕一旨圣令吓得?禁噤言。

“常家三代,入黄陵为奴。”

而姜霁,几经调查后,已在十年前?就死于疫症,赵文硕下旨将姜霁挪出祖宗祠堂,并姜家五代上?下,不可入朝廷为官。

百姓早对三十年前?的旧案没多大的兴致,既然成家沉冤得?雪,除了赞颂赵文硕与刘枫旻英名外,只在偶尔茶余饭后唏嘘一番,成鸣磊一家的善德与功勋未曾得?到好报。

而成鸣磊,赵文硕昭告天下,封他为三等功勋候,遗体入葬京都侯爵的陵墓,谥封“德贤”二字。

等消息传入刘枫旻耳边时,他正拿着手边的卷宗津津有味地?看着,直到褚锋走近他身边时,才放下,“我们三日后,去一趟广凌城野送葬罪人的乱葬岗。”

褚锋微微有些愕然,不知?刘枫旻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解道?:“为何?”

刘枫旻将手边卷宗放下,含笑道?:“细算时日,成家被判斩立绝的时日,应是三日午后。若你是成毅,父亲沉冤得?雪,一家人的遗体很快会被重挖入千里?之外的京都,你可会去陵墓前?看父亲最后一眼?”

褚锋细思片刻,未再?言语,只等三日午时将至,随刘枫旻一同进广凌城野的陵墓前?。

刘枫旻寻到葬放成鸣磊的墓前?,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时,左右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才道?:“我们寻个不易发现?的地?方,等等看成毅。”

二人躲在陵墓不远处,时过半晌,才听见入园处缓缓传来些动静,等来者身影浮现?,刘枫旻看见一身穿白衣素袍的男子,面容清淡沉俊,身子挺硕,停在成鸣磊的墓前?,许久才开口,“父亲,三十年了,您终于洗脱了冤屈。北唐负了您,现?下终于给了您一个名份。为您沉冤得?雪的官员,名唤刘枫旻,孩儿半月前?见过他,那时只以为他与那些贪官污吏并无差别,现?下看来,他委实?是名好官。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身入西南教会,与他成不了朋友。”

刘枫旻窝在山丘边,听得?真切,“西南教会”四字将他内心积存已久的疑问再?上?心头,若是能杰李成义的力量,打?入西南□□,便少了他与褚锋许多周折。

想?罢,他嘴角微扬,与褚锋对视一眼,并坚定地?走向?成毅,“未必。”

“谁!”成毅陡然转身拔剑,剑心直指向?刘枫旻,却在看到刘枫旻的那一刻,扬剑的手顿时一颤,轻轻放下,浅笑道?:“你在这儿等了我许久吧。”

刘枫旻劝退褚锋已半出鞘的剑,直言道?:“不久,值得?。”

成毅目色闪动着忧郁,深吸口气,跪在刘枫旻的面前?,叩头道?:“大恩不言谢,若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枫旻将成毅扶起,轻声道?:“北唐并未负你,是前?朝的旧事与贪官污吏负你。可与北唐百姓何干?与当今圣上?何干?你空有一身本领,不报效朝廷,与之为敌,当真不是你负了北唐吗?”

成毅被刘枫旻的话击住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寸,尘封多年的怜悯之心似一朝决堤奔涌,颤声道?:“可我入了敌营,已有十余年。”

刘枫旻双眉紧蹙,思忖良久,“为时未晚,李成义,莫忘了你父亲当年教导你的为人,他肩济百姓,以半数家产建造堤坝,不是为了看你与北唐为敌,为祸地?方,手染他曾守护的百姓的鲜血。”

言罢,李成义头也不抬,目色微泛泪光,忍下胸口的酸涩与苦楚,叩地?三下,一声比一声更闷重,再?起身时,地?上?已有一滩污血。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在我父亲遗体前?发誓,我李成义会将前?半生犯下的罪过一一洗清,自此?只为北唐百姓所思所虑,继承我父亲为了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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