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突然轰然一声巨响,血色的浓云仿佛火一般在燃烧。
然后他就看到底下的那些禁咒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融合扭曲。
同一时刻,他只觉得全身的肌肤仿佛被人在一寸寸撕扯,疼的他面上都渗出了冷汗。
封疑青察觉他的异样,声音几乎都带了颤音:“师尊,你怎么了?”
而雾影听到这句话只是笑了下,沈云谏抬头模糊间就看到雾影的眸中盛着悲悯的光。
他想说自己无事,可突然就呕出了一口血来。下一刻,他全身骤疼,神思好像正在被人一寸寸抽离出来,疼得几乎连魂魄都快要碎了。
怎么回事?
封疑青面色雪白,连手都是抖的:“师尊,师尊你怎么了?”
雾影好像对这一切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说:“下去吧,不然待会想走都是走不掉。”
三人离开祭台那刻,这片天地忽乱,仿佛压抑了千千万万年的凶兽就要复苏而醒。
风哀嚎着割过来,浓云之上奇异的显出万千星辰,可那星辰无一不是血色。
沈云谏心里蓦地想到四个字,暗无天日。
仿佛有什么在极速掠进,就在他疼的神思快要陷入黑暗时,他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面上,冷冷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却见祭台之下天降血雨,而祭台之上,却是流光倒转,仿佛有生命般,一寸寸向着天上流去。
一端万丈地狱,一端流雾飞光。
他怔怔然往后退了两步涩然道:“这一切—可真是疯了?”
还不待他说完,天上忽起大风,夹着血雨拍过来与刀子相比也温软不了几分。
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眸子只紧紧的盯着一个方向,同一时间,封疑青几乎是惊慌道:“师尊?”
而雾影也失去了刚才的镇定与冷静,就连声音都带了深深地恐惧与茫然:“他怎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
“这不是……不可能……”
说着眼神已是落到了沈云谏身上,可他的声音却是散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怎么会长成这个模样?”
可沈云谏此时只紧紧的咬着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祭台之上,有一个人正悬浮在那儿。
那就是刚从玄冰里出来的人。
他正虚浮在祭台中央,全身被缚着九道锁链,他的头微微下垂,发丝披散而下就像一方流瀑。如果忽略此情此景,这人一身曳地的烟色长袍甚至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可偏偏他一手正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抬起,就像是受人操控的傀儡。可就在他手指抬起的刹那,祭台上的五只祭突然爆成了一团血雾。
就这样随手击毙了五只祭……这样的修为,就连沈云谏都自问不能。
可他更没有错认这人刚才抬起的手腕间垂下来的一段沾血的白绫,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禁咒。和他腕间的逆莲并无半分差别。
正这时,这人却突然半躬起身子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起来,传进众人耳中的只有桀桀怪笑。
沈云谏在听到这道笑声时,就心底发毛,眼前发黑,他咬了咬舌尖勉强稳住心神,突然就看到这人抬头直直的看向了他。
几乎是顷刻之间,祭台上的人就已经奔赴到了他的眼前。沈云谏不动不语,只是看着眼前之人。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让人意动的一张脸,也是冷到极致的一张脸。
就算是用尽他毕生所学,也难以寻到一二言辞能描述你真正看到这张脸时的震撼,什么姿仪倾世,什么色转皎然,在这张脸面前总归是差了点。
可就这样的一张脸,他却是日日都能见到。
这一刻,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惨白。
眼前之人却是突然笑了笑,这笑容里漾出无边的恶意,邪气冲天,他拖着满身的锁链抬起一只手轻抚了抚沈云谏的面颊:“我的好哥哥,你怎么才来啊,你把我关在这儿,我都等你一百年了,你都不想我,不来看看我的吗?”
说着,突然附到他的耳畔柔声道:“啊,你之前送来的点心我觉得味道差了点,不如,你把你自己送给我吧,算是,你拿了我命格的补偿。”
说着沈云谏只感到自己耳垂一凉,原是被这人舔吻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到更加邪气的一句:“我已经饿了一百年了。”
沈云谏闭了闭眼,突然觉得这一切荒唐至极,甚至连发怒的情绪都不再有。埋在祝陵山下的是个和他生有一模一样脸的人,而现在这个人,正在叫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