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软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好多了,她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发现自己在校医室的床上躺着。她刚掀开被单坐起来,周青青就像洪水猛兽在后面追着她一般,猛地冲了进来。
“软软,你吓死我了。让你别逞强,我帮你请假,你非不答应……”周青青因为腿长,毫无疑问的被选进了方阵,方阵的训练还没有结束,只是休息二十分钟。她放心不下沈软,连跑带奔的赶了过来,就为了数落她一顿。
“哎哟,我不是没事了嘛。话说……谁送我过来的呀?”她明知故问,装作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清亮的眸子里精光闪现,稍纵即逝。
“沈师兄啊,他陪辅导员来看方阵训练情况,正好赶上你晕倒的直播。”
“……”她是故意晕给谁看的吗?为什么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感。
“话说你和沈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刚开始我觉得沈师兄对每个人都很好,所以没有发现他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今天你晕过去的时候,沈师兄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大家还没缓过神,他已经跑到你面前了。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例如你其实是沈师兄的妹妹之类的?”
“……”沈软叹了一口气,有模有样的道:“您真是火眼金睛,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说实话,我是沈路洲的姐姐,不要看他比我高一届,那是他上学早而且少上了一年幼儿园的原因。”
看着周青青恍然大悟的样子,沈软满意的点点头,清亮的眸子笑意冉冉,唇畔梨涡浅浅。
沈软再接再厉,准备接着洗脑一波,门口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嘲讽的意味,她抬眸望过去,沈路洲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倏尔映入眼帘,她愣了两秒。
沈路洲手里端着一个纸杯,迈着长腿,优雅闲适的走过来,他朝沈软和蔼的笑着,雪白的牙齿折射着森森寒光,语调却异常温柔:“来,姐姐,喝点红糖水吧?”
好了,这下子她不用给周青青洗脑了。她心虚的别开眼,不去看他那张春风得意的脸。
他表现出这个样子的时候,他的心态一定是极其扭曲的,同时无疑代表着他要阴人的开始。
周青青从震惊中缓过来,“哇,沈师兄,原来你真的是沈软同学的弟弟啊,怪不得刚开始在新生群里的时候,你说你和我们这一届的沈软同学很熟。”
沈路洲笑而不语,他将手上的红糖水往沈软眼前送了送,一字一顿的说道:“姐姐,再不喝都要凉了呢。”
“谢谢弟弟。”沈软心安理得的回答道,她接过杯子的时候,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背,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显然有种克制自己情绪的意味。
看来以后在路上遇见他一定得绕路走,离他远远的,不然指不定他会怎么伺机报复她。沈软暗暗的想。
于是接下来一周的军训打酱油时间,每逢王胖子的身影出现,沈软总是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从而溜之大吉。
黑面煞神教官也不再说什么了,偶尔他瞅着沈软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愧疚。
沈软挺感谢王胖子每次出场的阵仗的,像个大哥带着一群小弟来收租,人在远处她就感受到了对方非同寻常的气势,帮助她顺利躲过与沈路洲的碰面。
军训汇演的前一天,方阵人员依旧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在烈日下练习着,一班和二班剩下的人围在一起扯犊子。
“我看了一下培养方案,我们大一好像不上专业课,全是公共基础课。”
“对,我认识的师姐也跟我这么说,我们大二才开始上专业基础课。”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解剖那啥啊?”
“大二吧,大二好像有解剖课。”
“……”瑟瑟发抖的沈软自动远离了人群,她新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树干坐在树荫下。
看着不远处喊着口号踢着正步的方队,她觉着有些无聊,随手从旁边拽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说好的自由,连个手机都不让带,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沈软四处张望了一会,闭上了眼睛。
一班的教官偶尔朝沈软投去殷切的目光,在被人发现前就立刻收了回去。
沈软靠着树打着盹,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沈师兄。”
她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从地上站起来,来不及跟教官报告,就朝教学楼跑去,只可惜人没朝前面跑多少步,路就被人堵住了。
大脑当机了一秒,又快速运转了一秒,她立刻捂着肚子弯下腰来,看也不看眼前的人,就苦巴巴的喊着:“啊呀,我肚子好痛……”
“沈师妹。”沈路洲完全忽略她的两毛钱演技,唇畔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将她望着。
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女直起身子,抬起头,瞪大眼睛,假装自己很震惊,“沈学长?好巧啊……”
“不巧,我每天都会来,只是你恰好每次都不在。”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脸上云淡风轻,幽深的眼神却直直的看着对方。
沈路洲稍稍一弯腰,伸出骨骼分明的手取下她嘴边的狗尾巴草,轻轻在她头上拍了下,“脏死了。”
沈软瞪了他一眼后,去抢他手上的狗尾巴草,对方看她踮起脚,故意将胳膊抬得很高。
跳着也没够着的沈软很生气,她左右看了看,发现道路中间并没有什么石头之类的,可以让她拿起来扔他的,她只好作罢,认命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