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枫林谷中穿梭,紧跟妇人身后,她常年隐居在此,最为熟悉。身旁的树枝、丛林飞快往后掠去。不知跑了多久,妇人终于停了下来,我隐隐听到了水流声,环视左右,光线昏暗,才发现我们此刻正站在瀑布后的洞穴里,此处乃是枫林谷与外界的唯一通道,被妇人用“生死同门阵”镇住,要知那阵法精妙,变幻无穷,寻常人等难以破解,却不想被完颜齐他们破坏了。
妇人将女子与霏儿放下,指了指洞口,说道:“你们走吧。”
女子面色犹疑,问道:“您不同我们一起走?”
“不了。”妇人摇了摇头,“这里是老婆子的家,老婆子我是不会走的。”
我忧心道:“不妥,若是他们找你麻烦该当如何,那几人能轻易将阵破去,可见武功非同一般,此处已非安全之地,还望老人家与我们一起离开。”
“九爷说的是,这里太危险了,老婆婆您还是同我们一起走吧。”霏儿劝说道。
妇人笑了下,“区区几个毛贼,我老婆子还不放在眼里。”她回头望了望,目光幽深,“老身的阵法是那么容易破的么,老婆子要他们有命进没命出。”
说罢,她徒手拾起几块碎石,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方为眼,又佐以五行相克,手法之古怪,令人瞠目结舌,她的速度很快,身影穿梭其中,也不知做了什么,当她停手的那刻,一股强大的力量汇集中心,片刻后,往四周散去。
洞内虽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我知道有什么改变了。
女子若有所思,她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妇人搁置的碎石,以及挂在其腰间的玉牌,那玉牌乃上好的和田玉,刻有竹纹,通体雪白,光泽纯净。
“荒夫人。”女子悠悠吐出一个名号来。
妇人怔了下,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丫头,竟然还知道老婆子我。”
在女子道出“荒夫人”三个字时,我愣住了,有些意想不到,荒夫人是百年前魔门的成名人物,出身苗族,擅蛊毒与布阵,为人喜怒无常,不辨是非,性格张扬,往往一言不合就以毒害人,为正道之人不耻。后来,在一次正道与魔门的对战中,被打落山崖,从此再无消息。却不想,一百年后,她竟然还活着,除了一头雪发之外,面容娇嫩,竟如豆蔻少女。
女子拱手行礼,“晚辈见识浅薄,原本不知。但师尊提及过,说您布阵手法与常人不同,加之您腰间悬挂的竹玉腰牌,乃世间独一无二,晚辈便猜测一二。”
荒夫人“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兴趣,问道:“你师尊又是何人?”
“家师乃静缘斋掌门,怡然师太。”女子恭敬道。“哦,原来是那个小丫头啊。”荒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蓦地,她面色一变,怒道:“既然你们已知老身的名号,就该知道老身脾气古怪,杀人不眨眼,还不赶紧离去。”
“前辈!”女子婉然。
荒夫人转身背对我们,很是绝决。
我深知无人能撼动她的决定,便不再犹豫,道:“如此,前辈保重。”说罢,将背上的回裳紧了紧,往洞外走去。
“慢着!”荒夫人忽然出声。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她却依然背对着我们。
“前辈请说!”
“你莫不是忘了答应老身的事了?”荒夫人冷冷问道。
她是指我让她救女子而答应的条件。
我低头行礼,应道:“自是不敢忘,还请前辈吩咐。”
“吩咐倒不必,只是你出去后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荒夫人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半响无声,终于她说话了,悠悠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他要我叫他——决明子。”荒夫人转身过来,眼神萧索,“你替我找到他。”
与荒夫人相识的人,怕是已经作古了。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好。”
就在我们走出洞口,立在水潭之外时,轰隆一声,身后传来巨响,继而潭水暴涨,将整个洞口完全遮住。
水潭之上,雾气流转。
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下来。
朦朦胧胧。
***
出了枫林谷地界,天色渐暗,冷风吹来,寒肌冻骨。
一行人走的饥寒交迫。回裳不说,内伤严重,至今还在我背上昏迷,而女子虽无生命之忧,但旧伤未好,同样受不得累。霏儿没有内功,能跟上已算是不错。只有阿黄悠哉悠哉地奔在前头,偶尔遇见树林上的鸟,还“汪汪”叫上两叫,惊飞鸟儿。
几人都受着伤,需要大夫医治,无法在野外宿住,可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就在我发愁要如何是好时,不远处忽然传来野兽的叫声。
“吼!”
阿黄顿时停住脚步,神情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