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岭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府,直奔书房。
南伍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转过了头,只是嘴角往下压了点。
“主子。”林谒踏进了门,“十一半个月前奉命出京前往恭州,最长七天的路程,却迟迟不回。沿路的探子后脚跟着去查,查到了他留下的线索,但人和令牌都没踪迹,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是被刻意抹去了。”
他递了张纸上去,“这是刚传回来的,探子印下来的线索。”
秋晏景接过纸,眼神落到那个极为不工整的“氵”字上,十一预判自己的死亡,在前一瞬飞快地留下线索,这字写得匆忙,却精准地指向幕后之人。
“事情已经明了,太皇太后将公子救出送入王府,又安排公子以绣囊毒害主子,必定得有一个足够说服公子的理由。公子心中最在乎的莫过于先帝,先帝最在乎的莫过于东秦江山,公子以先帝之志为志,忠于先帝,便容不下不忠之人。谢其之事在前,公子深受打击,对叛国之事极为敏感,此时只需在这两个字上做文章,便可轻易拿捏住公子。”林谒说罢沉默,将佩剑捏得咔咔作响。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但动了王府的命,就得千百倍偿还。”南伍垂眸,眼中杀气四溅。
正靠在柱子边生闷气的无岭顿了顿,插嘴道:“主子,今儿公子被欺负了。”
秋晏景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默许,于是继续告状:“李楷文说要让公子和主子白头到老,还言语侮辱公子。他说公子长得好看,比小倌楼里的兔儿爷娇,采花贼尝着乐。”
书房里静默了一瞬,众人不敢看秋晏景的脸色,他却在笑:“不是要人偿还么,现在既然有手主动伸了过来,那就把它砍断,不能一刀毙命,得砍碎了,把筋/拔/出来,彻底废了它。”
“是!”无岭兴奋地咬住下唇,感觉阴郁的风吹进来,将书桌上那张带着血印的纸吹翻。
“啪!”
谢懿看着落到地上的镂金书签,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思。
他摁住无岭想要拔刀的手,不代表他无波无澜,他很生气,却不愿意让无岭当场解决了李楷文。
那太便宜了。
原作中,李楷文作为一个小反派,作恶多端,关于他的描写并不多,但足够解释他为何对原主充满了恨意。
因为一个人,苍月郡主。
苍月郡主穆缨出身燕国公府,在原作中出场不多,唯一的戏份就是在不久后的新春宫宴,她入昌平宫指责叱骂秋赫。
秋赫是个合格的伪君子,他当场并没有发难,反而还阻止了欲要惩罚穆缨的太皇太后,但却在燕国公府衰败后借机将穆缨嫁去了蛮族。
蛮族凶狠,穆缨死在了新婚夜,死前只哭着叫了一个名字。
谢懿吐出一口气,想将书放了回去,抬头却见秋晏景不知何时站在帘外,隔着一层罩看着自己,那眼神是藏在雾霭中的幽林,朦胧得让人看不清。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走了过来,替他将书放回了书架。
“在给孩子想名字呢!”谢懿勾住他腰间的暖玉把玩,“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
“孩子生下来肯定更像你,聪慧多情,我看——”
“诶?”谢懿不满地扯了扯暖玉,“夫君说我聪慧,我便舔着脸承受这一声夸赞,可夫君骂我多情,我就不高兴了。”
他扯着暖玉的手一松,顺势往上勾住了秋晏景腰间的玉带边,往下一拉,迫使秋晏景俯身与他隔着稀薄的空气对望。
他笑着:“我可只喜欢夫君一个。”
“是吗?”秋晏景秉承“到嘴的肥肉不能放走”的道理,用高挺的鼻梁去蹭他精致的鼻尖,“那陛下呢?”
谢懿被蹭得痒,往后缩了缩,又被掐着腰勾了回来,他泄了口气:“夫君,你这简直是杀人诛心。我被陛下害得家破人亡,你还要去提以前那档子事儿,这不是踩着我破碎的心使劲儿践踏吗?你——痒!”
秋晏景笑了一声:“你哪儿都怕痒,怎么这么敏感?”
“为了造福夫君啊!”谢懿不怕死地去摸他的耳朵,凑近了一口咬住,又放开,低声闹他:“我越敏感,夫君越得趣不是?”
耳垂上传来一瞬间的刺疼,而后就是止不住的酥麻,谢懿正不怕死地吮他耳朵,秋晏景瞳孔微缩,伸手捏住谢懿的下颔,偏头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谢懿闷哼一声,听他在耳边低低地问:“十一的尸体呢?”
“十一是谁?”
“那个暗卫。”秋晏景替他揉了揉,“那具被沈清用来拉拢你、驱使你的尸体,在哪儿?”
他果然查到了,还直呼太皇太后的名字……谢懿回答:“喂狗了,太皇太后吩咐的。”
身前的人没说话,谢懿却觉得身边的气息愈发得冷,他难得想多嘴:“他并不是你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你这么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
秋晏景定定地看着他:“王府之人的生死,不容他人越俎代庖。”
“那我呢?我如今也是王府的人,如果别人要杀我,你会不会保护我?
“当然。”秋晏景的手又落在他的腹部,笑得真诚:“你现在可是咱们王府最该被保护的人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