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缨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谢懿,她看着谢懿溜了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找了个机会也跑出去。
“郡主!郡主!”丫鬟跟了上去,“您去哪儿啊?”
“我要去找珩之哥哥!他肯定偷偷溜出宫去了。”
丫鬟才不觉得:“谢公子最守规矩了,宫宴还没结束呢,他不会溜走的。”
“要是以前肯定是,但现在不一样了。”穆缨横眉:“负心人就坐在不远处,谁看着都吃不下饭!”
丫鬟知道她在说谁,顿时不敢接茬了。
穆缨拧着一双新月眉,急声道:“天色已晚,他没带侍卫,又不会武功,从宫里到王府那么远,遇上坏人怎么办!我得去找他!”
“郡主等等!”
丫鬟可不敢让郡主一个人跑出去了,否则回去便是一顿打。极强的求生欲迫使她灵光一现,“奴婢有办法了!世子爷今日巡守京都,您派个人去传话不就行了吗?”
穆缨眼睛一亮:“对!赶紧走!”
两人蹬蹬蹬地跑了。
沈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盯着手里的酒喃喃:“世子……穆璁?这两姑娘不会是傻的吧?”
把如今最厌憎谢家的人排在一起,穆璁一定榜上有名。
他想了想,还是一口灌完了剩下的酒,转身朝宫门而去。
***
沈绥从马背一跃而下,自觉忽略两方剑拔弩张的氛围,笑着朝谢懿道:“夜间风凉,公子怎么还在这儿晃荡?”
谢懿咳了一声:“正想回去呢,遇见上将军了,便停下来问候一声。”
“我方才来时撞上了贵府的林统领,他还问我公子怎么还没回去?不想正巧遇上了公子。”沈绥转头朝穆璁点了点头,又看向谢懿道:“说话的机会多的是,公子还是快回去吧,别耽误用药的时辰。”
“多谢沈公子传话。”谢懿转头朝穆璁歉意一笑:“府里的药催得紧,上将军,下次再请你吃茶。”
穆璁面色如常:“既然如此,公子便先请吧!冬日天寒,公子千万顾好自己。”
“好,两位,我先走一步。”谢懿关上车窗,“无岭,走吧!”
“是。”无岭上马驾车,走时不忘狠狠瞪了穆璁一眼。
待马车走后,沈绥转头:“上将军,在下也告退了。”
“慢。”穆璁高坐马上,俯视着面前的人,“沈家哪位公子?”
“在下沈家二子沈绥,草字靖远。”
“以前怎么没见过沈二公子?”
沈绥“啪”地将扇子打开,温声道:“在下乃相府庶出,无特殊情况不得入宫,平日又喜欢流连花丛之地,和姐儿们谈风月,上将军门风清严,自然是没机会相见。”
“是么?”穆璁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可我瞧二公子唇齿伶俐,眼神含光,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绥摇着扇子,“上将军太抬举我了,普通人,入不得上将军的眼。”
穆璁脚下一动,骑着马往前踏出两步,眼见沈绥动也不动,不禁笑了:“我这马,踩死过不少人。”
马头近在眼前,马眼受了其主人的影响,冷酷尖锐,仿佛下一瞬便要抬起前蹄将他踹翻,然后落蹄重踩,送他归西。沈绥却不慌,只是不解:“不知在下哪儿招惹了上将军,您要杀我?”
穆璁闻言轻嗤,手中的马鞭往下点在了他的心口,重重一摁,“骊京未曾传出二公子的名讳,却不想你是早已投在王府门下,这事儿要是传入沈相耳中,二公子如何自处?”
“上将军……”沈绥手中的折扇打在马鞭上,他笑了笑:“你胡说。在下不过是替林统领传句话,就被扣上这么重的帽子,委屈,委屈死了。”
“禁军由我统筹,我肯定林谒今日未曾出府。”穆璁腰身下塌,俯身低问:“你是在哪儿与他碰上的?”
“上将军何必将话说透了,你也知道,我不过是随意找个由头请上将军放了王妃罢了。”沈绥笑得认真:“毕竟眼神好的都知道,王妃如今是棋盘中最重要的那颗,太皇太后想用他,上将军寻公子麻烦,便是得罪太皇太后。”
他叹了口气:“燕国公府历来中立,上将军今日却得罪太皇太后,可否值得?”
“谢其叛国,坑害我军将士,我因心中愤怒难消,怒极之时杀了他的儿子,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太皇太后再生气,也得考虑考虑怎么抚慰我朝武将的心。至于你,”穆璁手上使力,逼得沈绥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声名不显的庶子,任我打杀。”
沈绥稳住身形,面色不改:“王妃与谢其不过空有父子之名而已,我体谅上将军心疼常州的将士,也知道谢其罪恶难消,但王妃从始至终未曾做过任何错事。说到底,陛下能那么快治了谢其,还不是托他的福吗?王妃一夕之间没了家,又被心上人狠心利用抛弃,好不容易寻个暂且的安生处,上将军仁慈,就别迁怒他了。毕竟,您还得想想郡主啊!至于我,”
他摊开手,无所谓地道:“一个庶子,任你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