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岭嘿嘿一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撒娇的小狗。
“躲在这儿嘀咕什么呢?”林谒从转角处走出来,将手里的东西往两人中间一递,“喏!你的!”
南伍盯着那碗看不出具体品种的面发了会儿呆,问:“府里的厨子是不是该换了?”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林谒看了眼无岭。
后者挠了挠头,说:“我不会画画嘛!就请公子画了,这是好东西,外面的人还求不到呢!可我后来想想,心意到了,但诚意还可以更重,所以就自己做了碗长寿面。”
南伍:“我——”
“你不准嫌弃我!”无岭腾得站起身来,快速道:“你吃不吃我都当你吃了!”
不等两人反应,他一个点地蹿出廊下,一溜烟地就不知蹿哪儿去了。
“哎哟这小子!”林谒摇摇头,说:“我刚才去端面的时候听厨房说了,这小子连着往那儿跑了半个月,每天都盯着厨房做一碗长寿面,然后自己吃了。厨房当他是自己想吃,也没说,哪知道今天主子刚下令厨房给你做长寿面,他就赶上去亲手做了,可惜啊,没这个天赋,做成这样了。”
南伍接过面,笑着道:“除了惹人疼,他也没别的天赋了。”
“这倒是,咱们府里谁不疼他?公子进府不久,但我瞧着他都将无岭当成弟弟疼了。不过要数谁最疼,还的是你啊!”林谒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歹是你教出来的,当半个徒弟养了。”
南伍吃了口糊面,被过浓的盐味熏得心里发胀,没说出话来。
“行了,看你笑得荡漾!慢慢乐吧,我出门办事儿去了。”林谒被他的表情吓得抖落了一地鸡皮,拍拍手快步走了。
“林哥!”不知从哪儿蹿回来的无岭从他面前掠过,轻巧地靠近了书房,被秋晏景逮了个正着。
“主子。”无岭扒在门上,朝里面看了一眼,说:“相府的管家进宫去了。”
“进宫的不是沈原而是管家,看来沈原是发现了什么事儿啊!”谢懿从里面走了出来,腰下位置的衣衫沾了点墨,将干净的白衫画成了水墨,倒是颇有韵味。
他理着宽袖,朝秋晏景说:“想必明日,太皇太后便要召我入宫了。”
秋晏景朝无岭摆手,落座后替自己倒了杯茶,说:“泰宁宫对珩之委以重任,殊不知自己精心挑选的一枚棋子早已更换阵营,半点也不犹豫。”
“这个,叫良禽择木而栖。”谢懿望着廊前的月,毫不愧疚地道:“就算要当棋子,我也要自己找主人。”
秋晏景饮茶,过会儿才问:“珩之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不是主人。”谢懿探手摸到了腰间的药囊,偏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是、夫、君、啊!”
这句话里大概有好多意思,可秋晏景没心思深究,他看着站在门侧的谢珩之,有些惊奇地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耽于美色之人。珩之的那双眼啊,长得好看,长在他脸上,更是风情。
秋晏景每每一看,都觉得自己快要陷进去。
那是谢珩之挖好的陷阱,就那么不遮不掩地摆着,上面写着“你爱跳不跳”,明晃晃的邀请和挑衅,他不是胆小之人,所以恨不得次次都跳进去,抓住里面那只耀武扬威的狐狸,抽皮扒筋后,再一口吃了。
秋晏景觉得,面对谢珩之,当柳下惠是个愚蠢而又错误的决定。
这样的风情,合该陷在他的怀抱里。
谢懿从这样的目光里察觉到了危险,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陡然察觉自己靠在门边,除非他认输般地向左右后方逃窜,否则毫无退避之所。
他不想认输,所以被秋晏景抵在了门边。
这人好高啊,他只到人家的下巴上。
谢懿抿了抿唇,没意识到在此时这样的境况下,两瓣红润饱满衔着叹息一张一合,能将人勾到什么地步。
“珩之啊!”秋晏景全身如火烧,叹出的气都能将谢懿烧烫了半边脸。
后者偏着脸说:“在呢。”
没得到回应,谢懿还欲说话,被两根手指捏住了下巴,温热的气息洒在下半张脸,那人欲吻不吻,故意还报他的挑衅。
书中番外里说,无上皇在位时,他国进献一批宝马,秋晏景从中选了一匹最烈的马。他不顾劝阻亲自驯马,被摔断了一条腿。无上皇又怒又心疼,将他关在寝宫,他就半夜逃出,又去了御马司。
不知从马背上跌落过多少次,他终于驯服了那匹马。
他从小就享受驯服的过程,并且追求成功。
谢懿知道,对付秋晏景最好的办法,是勾着他,吊着他,陪着他陷入驯服的过程,然后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成功时再挑衅地告知他——哦,别得意,你也被自己驯服了。
可此时此刻,谢懿放弃勾住他的心,伸手勾住了秋晏景腰间的带子。
阴影愈发逼近,谢懿的后脑被一只手隔着,重重地磕在了门上。
在这个安静的雪夜里,谢懿第一次被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