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下葬后,沈碧落在小团子的坟前久久不肯离开。元坤怕沈碧落因悲伤过度,一时失控伤及无辜,特许展舒暂时陪伴沈碧落身边。
那巨鹰大壮也一直陪着沈碧落。它在小团子的坟头缓缓扑腾着翅膀,像是在与小团子道别。
沈碧落每看一眼那巨鹰,都觉心痛不已。她走到巨鹰身边,摸着它脖子上的羽毛,看着它一侧的眼睛,眼前又模糊起来,每一次眼前模糊时,她都会想起小团子那天真烂漫的笑脸,总会回忆起最初见到小团子时她的样子。
展舒走到沈碧落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叹道:“一只鹰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啊!节哀吧,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最终大家都是要分开的,但愿来世你们还是好姐妹。”
沈碧落极为疲惫地靠在展舒肩头,想到沈长安和张图的离开时,心中好像开朗了些,她想,可能人活这一辈子,这些事情都不得不去面对。
但她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过一阵子之后,心里的仇恨还是会冒出来。她的心在开朗和压抑中不停地挣扎着。
她安静下来时会和展舒说着心里话。
“她走得好不甘心,她和詹琴还没成亲,她好不容易和喜欢人互表心迹,但詹琴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小团子走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要是我一直都好不了了怎么办?”
有时想到小团子死时的痛苦和不甘心,她又痛苦不堪,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得牙咬切齿起来。
“我想让他们都下去给小团子陪葬,把他们的人头拿到坟前来祭她!谁害了小团子我就杀谁!还有你,都是你那天要护住卞宜,不然小团子就不会死……你也是和卞宜一伙的,你被她迷惑住了!”
“都是你不相信我,我早就觉得卞宜这次回来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她说话遮遮掩掩,还不敢让我探她脉搏……都是你,你非得认为是我的问题,我练了因缘九式,大家觉得我满身戾气,连你也不相信我……你把小团子还我,还我!”
沈碧落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些话,时而冷静理智,时而大哭大闹对展舒破口大骂,有时甚至拔剑起舞,激动起来又将剑朝展舒刺过来。
展舒对于小团子的离去,他也痛心不已,他也对自己承认他对沈碧落有时的确是存了成见。总害怕沈碧落身上戾气过重,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在沈碧落要杀卞宜之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沈碧落太过冲动,为卞宜挡了下来。
展舒默默地陪在沈碧落身边,她说话,他就陪她说话,她想打架,他也陪她打,她哭,他就在旁边守着她哭。
詹琴接到小团子去世的消息之后,也赶至千宿山来。
沈碧落在小团子坟前看到詹琴,恍惚间以为詹琴还是她十五岁时遇上的那个詹琴,痴痴地看着他。展舒猜到沈碧落必是犯糊涂,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便上去和詹琴说了好些话,好让一旁听他们说话的沈碧落能清醒清醒。
沈碧落这才想起来从前的詹琴也消失了,小团子没了好歹还给她留了座坟头,给她留了念想,而那人一旦消失,就什么都没再留下了。
她冷笑了几声,看向詹琴,眼神有些涣散:“都没了,他们不相信我,我就说卞宜有问题,他们不相信我,他们全是害死小团子的凶手,还有渊锻,杀了渊锻,卞宜,杀了她!”
沈碧落说着,手指到处指,好像她眼前出现了很多让她怨恨的人。
展舒搂着沈碧落的肩膀,道:“碧落,好了,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在这儿,没有其他人,你看花眼了。”
沈碧落推开展舒,好像突然之间她又变得清醒了,蹲到詹琴身边小声和他说着话:“小团子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她还没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她走得不甘心。你振作点,我会替小团子报仇的。”
詹琴在小团子坟前哭了一场,并无过激言行,整个人比起刚与沈碧落结识时成熟了许多。
“哥,他以后可能就难得来一次千宿山了,我们一起送送他吧。”沈碧落轻声说,她在风里站着,头发被吹得凌乱,但神情却显得很安详。
展舒见沈碧落突然之间又变得冷静了,只好顺着她。两人将詹琴送至山口时,几名负责防卫的弟子看到沈碧落来了,都开始警惕起来,几人站成一排,拔出剑来退后了几步。
沈碧落看到自己已经如此不被人相信,连几个普通的弟子都对她做出这种警惕行为。她向天哈哈笑了两声,装出对那几人动了杀心的样子,将手中的剑向前一推,那剑从几人的眼前闪过,扎进他们旁边的树干上,又被沈碧落隔空收回手中。几人大惊失色,又向后退了几步。
展舒向詹琴催促道:“你只管走吧,碧落这儿有我呢。”
詹琴回头看向沈碧落,无奈于自己帮不上她,只好道了声“珍重”就扭头走了。
展舒怕沈碧落与那几名负责防卫的弟子动手,便拉了她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