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沈韵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放在脸上捂了捂。
太晚了,没有公交,也没有出租,他站在路边等待着。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沈韵的眼睛眯了眯,继而抿紧了唇。
车窗打开,徐墨然的脸露了出来,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韵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低头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坚持不上车,徐墨然的车就随着他慢慢缀在后面,引人侧目。
这种不动声色的执著,也是一种逼迫。
徐墨然看着他系上安全带,问:“今天这么晚?”
沈韵都被他气笑了:“徐老师能不能说清楚,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徐墨然不说话,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这几个月来,他总是这样,沈韵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措与无奈。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沈韵弯腰下车。
徐墨然也随后下来,紧跟着他走了几步。
沈韵回过头来,蹙着眉看他。
徐墨然紧了紧手指,问:“你跟周澜,是真的吗?”
赵纯给他看了很多照片,虽然周澜和沈韵同框的不多,但沈韵深夜出入周澜家的却不在少数。
沈韵笑笑:“是不是真的跟徐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徐墨然上前几步,把他抵在墙上,沉声说:“有关系。”
沈韵看着他,带着玩味的笑:“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徐墨然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里冒着火,说:“如果我不许呢?”
沈韵笑了,如果不是徐墨然按着他的肩头,他大约能笑弯了腰。
他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徐老师是我什么人?你的不许有什么意义?”
徐墨然唇角紧抿,脸上的线条紧绷,沈韵知道他是在生气。
他推他:“这么晚了,我们孤男寡男的,让人看到不太好,徐老师请回吧。”
徐墨然毫无预兆地俯下身来,沈韵侧头想躲,但对方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脑后。
唇上一热,徐墨然的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缠绵悱恻,舌尖轻轻地在他的唇瓣上舔吻。
良久后才分开他的唇,挑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
随之变得贪婪,狂暴,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将他的舌尖紧紧缠住。
还是熟悉的味道,沈韵想,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点波动。
他看着徐墨然紧皱的眉头,迷恋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和徐墨然都毁了,彻彻底底地毁了。
他一直想着这一天,但来了,却没有多少快乐。
他推开徐墨然,徐墨然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惘,他轻轻叫:“小奚。”
沈韵看着他,冷静无比:“徐老师,你看看清楚,我是沈韵。”
徐墨然抿紧唇,不说话,但眼睛里满是笃定。
沈韵用衣袖抹了抹唇,说:“这一次,我不跟徐老师计较,但是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他退的离他更远一点,说:“我爱的人是周澜,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他,希望你知道这件事。”
他看到徐墨然在颤抖,仍坚持说了下去:“这辈子,下辈子都跟徐老师没有什么关系。”
徐墨然颤声问:“那上辈子呢?”
沈韵瞳孔收缩,眼睛里闪过一抹伤痛。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冷笑道:“上辈子?如果真有什么的话,也是我瞎了眼。”
他脸上浮现了一丝愤懑之情,声音也微微打着颤“可是眼瞎了,心不能瞎,以后再不会了。”
他转身向楼洞走去,徐墨然绝望地唤:“高奚!”
沈韵的身影僵了一下,随即又迈开了脚步,他头也没回:“说过了,我不是高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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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的一组照片,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蹙着眉,最终把手边的一份图纸装进了档案袋。
这组照片如一道催命符一般,让他本就犹豫纠结的内心下定了决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要下手,那就要狠一点。
徐墨然最近跟丢了魂一样,整个摩西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赵纯真的是又累,又气,又恨又委屈。
他真是够了这样的生活。
沈韵在一天,他就坐立难安一天。
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他的挫败感都来自于他。
在潘达那天的对话,更让他坐立难安。
沈韵那话中有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他心惊。
他揉着眉头,心里仍然是惊疑不定。
馨城的进展也很顺利,少了别的很多工作,他和徐墨然赶出了好几种方案。
又选了最合意的,封了档送到了孟氏。
孟氏那边很快就过了审,就等着天气稍暖施工队进场了。
孟氏的户型种类虽多,但好在是分期开盘,所以第一期的工作并不算繁重。
赵纯算着时间,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州泉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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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十一月二十九日,是高奚母亲的生日。
今年与往年不同,是老人的六十大寿。
沈韵头天一晚上就没有睡好,半夜坐在阳台上默默地抽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半夜起来抽烟了,周澜在黑暗中看着他的侧影,问:“怎么起来了?”
沈韵正想的出神,闻言,脱口而出:“我想我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