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阿渊”差点把谢渊叫的魂不附体,萧恒接下来嘴唇又动了动说了些什么,但谢渊完全没有听见。
他只感觉自己一直在跟着萧恒弯弯绕绕地朝前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在萧恒的营帐内了。
凉州贫苦,黑羽军的军费更是有限,军士休息的营帐内都收拾地极其简单,即便萧恒是黑羽军的主帅也不例外。
营帐内的几样陈设一眼便能全都望见。
书案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纸笔随意地摊着,后面便是一张窄床。
一想到这便是萧恒平日里所居住的环境,谢渊扫了几眼便“腾”地闹了个大红脸。
两年了,萧恒初初见到谢渊,是真的觉得有些认不出来了。
然而,这点感慨萧恒自然是憋在肚子里不愿意说出来的。
他只是转身看了看如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的谢渊,憋了半天之后,叹了一口气,道:“臭小子,用得着见到我就跑吗。”
谢渊本能地想申辩一句,结果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还申辩什么呢,萧恒说的,可不就是事实?
萧恒倒是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心理活动,往书案后一坐,拿出一个小药箱,便对谢渊道:“别愣在那儿了,过来,你自己看看自己的手吧。”
被萧恒一说,谢渊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他的右手似乎被北辽人伤了,此时正血淋淋地一片,但他这么半天了,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只顾着愣神去了。
萧恒看着谢渊呆呆地坐在他面前,不由得觉得好笑,便道:“这种伤,刚开始时感觉不到是很正常的,不过拖久了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黑羽军里的郎中不怎么靠谱,这是沈朝辞那厮给我的药,你过来,我帮你擦点。”
谢渊别无他法,只得乖乖地伸出手来。
萧恒看了看他的手,忍不住心疼地“啧”了一声,问道:“疼吗?”
谢渊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见了你也就不怎么疼了。”
萧恒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来凉州之前早就做好的自我催眠一下子被惊醒了一半,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不过好在萧恒的脸皮绝对够厚,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又神态自若了。
他轻轻按住谢渊的手腕,道:“这药有点疼,你忍一忍。”
说着,萧恒便低下头给谢渊擦药。
受了伤的手本就敏感,萧恒一低头,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谢渊的手上,他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侯爷,我自己来吧。”
萧恒嘴上嗯了一声,心里却长叹了一口气。
那点自我催眠一下子全都宣告失败了。
这几年,对于谢渊临别那一吻,他一直想着,小孩子不懂事,对于这些情爱之事本就是懵懵懂懂,自己又不是个体贴可人的姑娘,谢渊离开了一段日子,自然就能把自己给忘了,然而,看谢渊方才的表现,明显这小子还没死心呢。
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再上赶着过于照顾他,就是真的不知分寸了。
萧恒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来都白活了,如今竟然对着这么一个问题没了半点主意。
哎,这造的都是什么孽。
好在手上的疼痛似乎很快就把谢渊从方才那神游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一时间营帐内悄无声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好像谁先开口就是输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谢渊才轻咳了一声,语气淡淡,没话找话地问道:“侯爷,京城的局势如何了?”
萧恒正愁找不到一个台阶下,此时谢渊自己推了一个,他立马从善如流,一本正经地答道:“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宁妃死了,煜王一脉的靠山彻底倒了,现在煜王被押在了皇宫的水牢里,呼延奕整整两年都没有见他的面。至于其他的,大小官员多多少少都被南疆那伙人收买了,呼延奕现在的皇位,算是岌岌可危,不过他自己倒是整日沉浸在长生的美梦里,看上去也不怎么担心中原落入蛮子们的手里。”
谢渊听罢,笑了笑道:“那侯爷有没有想过继续把这水搅得更浑一点?”
萧恒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先平白地被谢渊的笑晃了晃眼。
两年没见,想不到原来脸上藏不住事的小毛孩子如今都学会这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