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文是个同性恋。
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
恶心。
虽然谁都没这么说。
但卡文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他们就这么想的。
他瞬间就蒙了,根本顾不上细想黑板上的字是谁写的,只想夺门而逃。
但脚就像是被钉在地上了似的,迈也迈不动。
他只能站在原处,任人打量。逐渐地,班上响起细细的议论声,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
“原来他真是同性恋啊,论坛里说的都是真的。”
“正常人谁跟同性恋住一起啊,颜巍出柜又不是最近的事儿。”
“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吧,管别人做什么,又没吃你家大米。”
“你是不在意,但我就是觉得很别扭很恶心啊。”
“真的看不出来,平时没觉得卡文是个娘娘腔啊。”
“搞笑,你以为同性恋都是娘娘的吗?他们也是正常人好吧,从外表看不出来。”
卡文耳边“嗡嗡”直响。
直到王盼吊儿郎当地抄着手从外面进来,还有意无意地甩肩膀撞了他一下,“哎哎让一哈,别挡道儿。”
卡文没动,手指紧紧攒成一团,咬得嘴唇发白。
“嗯?”王盼觉得哪里不对,抬眼见班上人人脸色怪异,下意识回头往黑板上看,愣了愣,“搞什么?谁写的?”
“……”没人出声。
谁也没看见,凶手又不可能自己站出来。
“艹!真难看!”
王盼低低骂了句,两步跨上讲台,抓过板擦几下就把字儿给抹干净了,问:“今天谁值日,黑板都不擦的吗?”
“……”依然没人吱声。
半天,卫生委员弱弱地说:“王盼你还说呢,今天该你值日,你还来这么晚。”
“……”这下轮到王盼不吱声了,他的脸面有点儿挂不住,随便咕哝了两句把卫生委员给搪塞过去,往位上走,“下次到我值日,你提前提醒我。”
经过卡文身边时拽了他一把。
“还站着干什么,不回位复习吗我的大学神?”
“……”卡文指尖一缩,突然转头狠狠的盯着他,吓得王盼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看我干嘛?!”
“你给我出来!”卡文揪着王盼的校服把人往外拖,尽管王盼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他还是把人拽到走廊猛地一下给掼到了墙上,“是你写的,是你写的对不对?”
王盼惊愕地眼珠子都快蹬掉了,“艾、艾卡文,你没病吧,我写这干什么?”
“你听到了,那天李睿一给我推荐小说和动漫,我们说话时你就从旁边经过,你都听到了。”
“好,就算我听到了,就算我知道你是同性恋。”王盼挣扎,“可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同性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揭穿你的秘密啊。”
“你跟我一直有仇,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
“艹!艾卡文你他妈有被害妄想症吧!”王盼急了,用力拨开卡文的手,猛地一推把他推倒在栏杆上,“刚才谁帮你擦的黑板,你好赖不分是吗?要不是我巍哥喜欢你——”
他挥了挥拳头,“妈的敢诬赖我看我不揍死你!”
“我,我不知道。”卡文被护栏撞到肋骨,疼得半天没缓过气儿,背倚着护栏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捂住了脸,“对不起,王盼,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我不知道……”
“不是,你这反转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王盼抓抓后脑勺,有点儿没辙,“多大点儿事啊,不就是有人恶作剧嘛,你别搁心上不就行了?”
他也想当个恶作剧,一笑置之。
但他做不到。
自重生起,他性向的秘密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时时刻刻压着他,让他透不过气。
好不容易放下一点儿,终于看到了希望。
就在这时候,“砰”得声,这颗炸弹竟然炸了,让他怎么能一笑置之?
“喂!”
王盼急得走来走去,想丢下卡文不管吧,又觉得不够义气,可管吧,他也没什么好主意。
半天,在卡文前面站定,问:“那个,你真不知道黑板上的字谁写的?除我之外,就没其他的怀疑对象?”
还能怀疑谁呀?
他学习好,平时还不显,但一到期末,全班都指着他抱他大腿呢,捧着他还来不及,没跟谁结什么仇啊呀。
卡文摇头,“想、想不出来。”
“不可能,黑板上的字不是我写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验笔迹。”王盼说,“你肯定还是得罪什么人了,有时候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表面上看着跟你要好的,背地里不定什么时候就摆你一道。”
“王盼,你在说你自己是真小人吗?”
李睿一进班搁下书包又出来,“刚才陆仁嘉都跟我说了,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有人拿这个当恶作剧。”
王盼说:“你还真当这是个恶作剧?”
嘿!这小胖纸,刚才让卡文当恶作剧的是他,现在不让李睿一当恶作剧的还是他。
“你们仨在走廊干什么呢,晒太阳呢?”
萧何咯吱窝夹着本文学杂志从走廊一边走来。
王盼笑:“老班儿你可真会开玩笑,阴天哪儿来的太阳啊。”
“那还不赶紧回去复习,还有十几分钟就进考场了王盼你这次要不在年级进步个五十名,再去操场跑一万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