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茗脸色大变,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会……”
这个反应已然印证了谢惭英的猜测,他也有些激动,又问:“你姓萧,那么你和长源萧家是什么关系?你认识萧和雪、萧和尘姐弟吗?”
萧茗面如死灰,右手已然握上剑柄,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惭英深吸一口气,将面具摘了下来,道:“我不姓宁,我姓谢,叫谢惭英,萧和雪是我娘亲,萧和尘是我舅舅,你明白了吗?”
说出这句话时,谢惭英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宁拂衣握紧他的手。
萧茗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走上前两步,不敢相信地向他看了许久,才道:“你……你是英表哥,你还活着……”
谢惭英提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松了,问道:“所以,你爹到底是谁?”
萧茗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大哭道:“英表哥,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爹爹找了你好几年,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已经不在了。真没想到,原来……难怪我一见你的面就觉得亲切。”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半天,等到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道:“萧和尘是我义父,我本不姓萧,是后来才改的。”
“什么……”这下轮到谢惭英不敢相信,“你说舅舅也还活着,他……他没了武功?”
兄妹两个心神激荡,几乎站不住,宁拂衣让两人坐下,萧茗才简明扼要地把当年的事说了个大概。
那晚谢惭英从地道中逃出后,萧和尘中毒晕倒,大火烧到他身上,将他生生疼醒。追杀的人以为他已经被烧死,也就没有进屋查看。萧和尘便逃出去想要去找谢惭英,却被人发现,又是一路追杀,后来被张老爷救下。
伤好之后,萧和尘半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因为中毒太深,解毒后武功全失。后来他将萧茗收为义女,父女二人四处探查杀害谢逢一家的凶手,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把那些人一个不落全都找了出来。
然而想要报仇却非易事,萧和尘一面打听谢惭英的下落,一面想法子赚银子,寄希望于雇杀手将凶手一个个除掉。可萧茗却等不及,自认学了点功夫,便想着先将那些武功不高的给杀了再说。
谁料到阴差阳错和谢惭英相遇,引着他替自己报仇,到最后竟是助他报了家仇。既是已知前因后果,谢惭英迫不及待便要出海寻找舅舅,生恐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三人急急往南赶路,一路上萧茗和谢惭英各叙别来往事,萧茗说一回哭一回,弄得谢惭英也有点手忙脚乱,他哪里懂得哄女孩子。
宁拂衣着实替他们高兴,但看着两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萧茗一双眼睛几乎是要长在谢惭英身上,只觉得心里酸酸地总不自在。
萧和尘走前留的消息里说阎空去的是东南方的寒织岛,这南方一带的岛屿之中,只有寒织岛面积广阔,岛上可以耕种。
三个人去港口雇船。
谢惭英第一次来海边,站在码头上见港里泊着大大小小上百条船只,有的是小小如梭的渔船,有的船身上漆了字、打着旗号的是从海上邻国来,准备北上的商船。
越过如林的桅杆船帆,远处深青色的海面与遥遥无际的天穹相接,浅浪带着粼粼波光一层一层向沙滩推进。
谢惭英何时见过这等风光,呆呆地看了许久。
宁拂衣走到他旁边,道:“海上天气好时,晚上的星星的最好看,船行海面,却如行天际。”
谢惭英讶异:“师兄,你出过海?”
“嗯,”宁拂衣笑笑,“以前出过一次,走得不远。当时看见那样的美景,想着等你长大了,一定带你去看看的,没想到现下便实现了。”
想起当初在桑水河上,宁拂衣假扮的谢小壮说“公子见此美景,心里想到第一个便是他,那我想他在看到这美景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公子了”,那初冬的太阳便直直照进了谢惭英心里。
另一边,萧茗去雇船,却和船主陷入了僵持。那船主是个黑瘦的中年人,一看便是常年在海上打渔为生,但一听说要去寒织岛,就连连摆手,出多少银子也不肯答应。一连问了好几个船家,都是一样的回答。
萧茗垂头丧气地回来,道:“那些船家说寒织岛如今被强盗占了,路过的船只无论大小,都会被洗劫一空,有的甚至丢了性命。人人谈论起来都是心惊胆寒,怎么也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