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用不着。”秦朗自顾自的笑道,又把瓶子上下晃了晃,不经意间朝着皇帝那处就扔了去。
本是一动不动的人瞬间就翻身坐了起来,很利索的打开瓶子,把药倒进嘴里。
“你们?”李念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皇帝带着血渍穿着湿哒哒的衣裳爬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一脸很嫌弃的看着秦朗:“你这到底是从哪里整来的血,也太恶心了些。”
“呵,合着你们是在做戏?”李念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等你主动拿出解药,还不清楚要到什么时候。就算拿得出,也定是为了某个条件,还不如我们自己想办法。”秦朗难得笑了起来。白日就觉察出了蹊跷,直到临夜才进宫,那么久的时间,李念当真以为他只是坐在屋子里黯然神伤么。本就是觉得艾青怪怪的,程叔与李莽不在,他自然怀疑艾青,尽管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多想,可还是试上一试,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出了问题。
好在他暗中派人与宫中的互通了消息,也就安排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让李念自个现身。
李念不解,亦或是想不通:“我所做的,都是为你,你何苦还要针对我?”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白。”皇帝最看不惯他,以前他蒙着脸,光听语气就让人觉得烦躁,如今知道了是他,更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喘不过来:“你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私欲?”李念干笑两声:“李家的冤屈难道不应该平反?”
“伸冤惯没有这样的方式,我不入宫,也是为了娘亲的意愿。而且,当年的错误,已经有人付出了代价,你不该拿菀家做文章。一切都是你自以为,而非我的意思。”秦朗淡淡的解释着,他着实是对皇家失了兴趣。
李念不理会他的这番说辞,更是不依不饶的坚持着:“你暗中做了那么多事,如今就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你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可以哄得?”
皇帝没等秦朗开口,便替他说起话来:“让秦朗交出兵权,退到后面做事,都是出于为朝廷打算的目的。至于后面,也是为了弥补菀家,还菀轩一个主位。这事早就是心知肚明,唯独你等外人看不清罢了。”
秦朗默认,当初不便说清楚,但也是劝着菀晴,告知她另有其人。尽管事情演变到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皇帝,他也是言语附和却从不肯采取行动。同样因为如此,少不了菀晴的埋怨。说起来,他与皇帝之间刚开始也确实存了误会,有了嫌隙,要不然,哪里会有机会让李念撺掇进来,早就在他露面的第一天起就把他逮住了。
皇帝心知有愧,眼下只能帮着秦朗说话,都怪自己鬼迷心窍,不信任何人,总是多疑了些。
李念认清现状,不能理解秦朗的想法。他朝门口退了过去,皇帝本想唤人抓他,却被秦朗挡了回去。
“你不敢?”李念很是放肆的笑了起来:“你是知道菀晴在我的手里。”
秦朗当然知道,当他抓住菀晴手的时候就再明白不过了。菀晴在自己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很小的字,便是一个“活”。字很小,也只有他才会用心的牵住她的手。初始秦朗奇怪,之后就懂得,是他的夫人告诉他自己没有死。想着她见过李念,便推断出事李念捣的鬼。大抵也是猜测,如今倒是印证了。
“晴儿在哪?”秦朗冷着脸,努力克制着。
“你若有胆量,就跟我来。”李念撂下一句话,飞身跃了出去。
秦朗顾不得其他,直接跟上。两人距离不到五十米,一前一后的离开。
皇帝怔怔的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难免担心,便吩咐了句“来人。”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就出来几个黑衣人。一时间皇帝有些心慌,他还是头回使用他们,秦朗,也就是在今天才把符印交还给了他。
秦朗骑马跟着李念,一直到了城外,一直到了曾经他和菀晴住过的小院。
“你连这都知道,原来早就惦记上了。”想着那时他还没让李念与菀晴接触。
李念立定身子,不看旁人,径直走了进去。秦朗提了气,紧紧跟着。
没想走进屋,看到的却是晕在地上还被捆着绳子的程叔和李莽,除了他们,再没了其他人。
秦朗阴沉着脸问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此时李念的心也是沉得厉害,他明明把菀晴放在此处,他急忙冲着屋顶喊道:“给我下来。”
秦朗抬头望去,看见的仍是从前的刀疤男,果然,这家伙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自己人都下得去手,要不是看着伤口很新,他也不会猜测是他们临时赶着挨打。打完就拎到他面前告状,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公子,方才苏公子来了,把人带走了。”刀疤男中规中矩的回着。
“他是什么东西?由得着他带走人?”李念破天荒的失了态,气急败坏的踹了人一脚。
刀疤男不敢抬头,慌忙回道:“是他说是公子吩咐的,向来做事都是如此,这回我们也就没有多想。”
“呵”李念倒吸了口冷气,没看出这个苏浩辰在这里等着他,以前看着是个温顺的羊,原来是个不出声会咬人的狗。不曾想他居然还盯着自己的动静,真是大意了。
尤其是想到苏浩辰对菀晴的心思,别提李念,一旁的秦朗都是身子有些颤抖。
“晴儿现在如何?”
李念瞥了他一眼:“我如何得知?至少我走之前是给她服下解药,不会假死。现在,在那混账手里,哪里想得到。”
秦朗眉头紧锁,走到李念面前问道:“你和他向来有来往,你觉得他会去哪?”
“总不会回丞相府躲着吧。”李念喃喃自语。
秦朗随即摇着头否认:“不会。”不是他猜想,而是他清楚得很,自打他查出苏浩辰和李念这层关系,就告知皇帝留心丞相的动静。眼下,皇帝有的是工夫收拾那一家子,苏浩辰这个时候若是带人回府,定会引得人注意。
“原来你都是知道的。”李念苦笑,亏他还以为自个儿做了一把好手。
秦朗使了眼色,让他把李莽和程叔弄醒。事成之后,就一并先回了府再做打算。
跪在地上的人是艾青,面对着的不是实际的主子李念,仍是秦朗。
秦朗心情很复杂,不知如何说起,那么多年他也是实心实意的帮衬着,却没想到是外人派来的。
“爷”艾青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是真的没法子面对。
“爷”李莽看不过去,他可是记得当时是艾青给了他使了绊子,要不就凭他和程叔的本事,哪可能被这小子收拾了。可说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对着艾青他们也是知根知底的。
李念想了想,问了句:“艾青,当初宝珍走的时候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啊。”艾青猛地抬起头,不明白这话问得是什么意思。
“宝珍是伺候过苏浩辰的,所以苏浩辰躲着的地,宝珍应该是有个估摸。”李念对上秦朗的疑问,慢慢回道。
秦朗马上吩咐下去:“艾青,你若是能够撵上宝珍,把她带回来找到苏浩辰,以往的事情就既往不咎。”
艾青得了令,瞬间就蹦了起来,连连点头应着。跟着跑出去的,还有李莽,程叔考虑着得守着秦朗,就没有移动半步。
“你不打算处置我?”李念不甘心的补充道。
秦朗眼皮子也不抬:“不急于这一时,你也是可怜,李家一案皇上会处理的。至于菀家的事,你等着晴儿处置吧。”
“晴儿,要真是死到她的手里,也极好。”李念苦笑道。
秦朗白了他一眼:“想得挺美。”他才不会让他的夫人沾了别人的血,并非是不理会菀家的惨剧,而是明白菀晴的性子,一来是下不去手,二来真是下去手了怕也是要让噩梦纠缠她一辈子。
总归也是呆不住的,秦朗也是细细琢磨着,突然一个念头闪了过来,赶紧走了出去。
“爷,不等艾青他们回来?”程叔撵着喊着。
秦朗无暇解释,并非指不指望得上艾青,而是等他回来,怕是菀晴就要凶多吉少了。
“你这是去哪?”李念赶上前拉住他的袖子。
秦朗猛地挣开他,扯过院子里的马,说出两个字:“酒楼。”
是,就是上次苏浩辰约菀晴见面的地方,挨着的倒是热闹的地界,但往往热闹的还是最安全的。总要赌一次,不管对不对,都不能待着才是。
事实证明秦朗猜的没错,还是同样的地方,菀晴躲在墙角,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苏浩辰。
“你要干什么?”
苏浩辰很是痛心的模样:“你为何如此提防我?我们回到从前不好?”
菀晴依然戒备,她深知此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单纯的男子了。
“晴儿,你身子弱,来,喝点补药暖暖。”苏浩辰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慢慢的朝菀晴走了过来。
菀晴努力贴着墙,想要躲开,补药?打死她都是不信,十有九成又是惦记毁了她的孩子。
“苏浩辰,你别胡来。”菀晴伸出手挡住他,可惜力气不够,反而被压了下去。
苏浩辰红着眼睛,一副势在必得的性子:“晴儿,秦朗那人真是不懂女人,都把你教坏了。以前你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现在怎么能总是说我不对呢?”
“你个疯子。”菀晴愈发觉得心惊,早就想着日后睁眼生怕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任何人
任何景都是想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等她睁开眼,见到的人竟是他。
苏浩辰不理会她说的话,只管抬起胳膊,准备直接将药给她灌下去。
菀晴晃着头拼命的阻止着,药汁随着摆动洒了不少,屋子里一时间弥漫着的都是浓浓的药味。
她蹲下身子,从苏浩辰胳膊下方的空处跑了出去,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就又被人揪住头发弄了回去。
菀晴的发髻散了,青丝垂下,脸色苍白。琢磨了片刻,好言哄着:“苏浩辰,当我错了不成?但这孩子毕竟是我的骨肉,你刨去我的骨肉,我如何舍得?你若真是在乎我,为何还要让我受着这般大的苦楚。”
没想苏浩辰不为所动,反而是笑的开心:“晴儿,不怕。孩子没了还会有的,到时候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疼他宠他,不会让他受半点的委屈。”说话间又变了脸:“但是现在这个孽种,留不得,只有他死了,你才会乖乖的呆在我身边。”
“不不”菀晴一边退着,一边瞟着外面,想寻机会逃跑:“你错了,你要是伤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那就暂且试上一试。”苏浩辰是打定主意要拿掉菀晴肚子的孩子。
菀晴先前就喊了许久,窗户是死的打不开,门是到不了。喉咙都是快哑了也没人能够进来,想着是丞相家的地位还是有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苏公子又看上哪家姑娘了,任何一个都当做听不见,远远的躲着。
菀晴抄起身边的东西砸了过去,看准他手里的药,盘算着药没了,他一定会再去端。就算他不去,也会有人进来送。只要有人开门,她就有机会跑出去。
运气也好,努力也罢,苏浩辰手里的药碗果真是打翻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