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嫂脸上好不焦急,常万德却是笑了:“儿之罪过,本是想让母亲那日多费心些,不能怠慢了平王妃。其他事无需母亲担忧,儿自有办法。”
老夫人这倒是相信儿子的,他在外面摸爬滚打多年,若无半点处理问题的能力也坐不到这位置上,却还是忍不住提点了几句:“当不当官没什么要紧,家中生意也够你们弟兄几个吃喝不愁几辈子。朝中权贵能不惹咱就不惹,平平安安才是正经。本来还觉得当官是好事,这还没上任,就胆战心惊,要是吃不开咱就撒手不干了。”
母亲这话虽孩子气些,却让他心中骤暖,选了这条道儿怎得会退缩。往后若真有人寻他不快,他可不是暖室中的猫儿任人逗弄。不过平王妃过府这事儿,却是得处理妥善,断不能在平王手中落了不是。
“母亲与嫂嫂且备着些好物什招待便是,只要不失了礼数,便无它事。”见母亲与大嫂点头应了,才笑着出去了。
只是平王妃这等派头十足之人来府中,让两人着实受惊,本来要细细叮嘱一番似锦,也给他搞得忘光了。
似锦在外间才待了半刻钟,就见三爷出来了,听他说:“回吧。”低声应了,随在他身后往回走。
天气未见有变晴的样子,他们走了还不到一半路,雪又纷纷扬扬落下来。她瞧他穿得单薄,小声说道:“爷怎么不多穿些,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明眸中带着戏弄:“这不怕你在老夫人那里回不来,急着解你围便忘了。”
似锦听他这般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回去可要好好暖暖,三爷这话怎么这么冻人呢?她跟在他身后踌躇许久才说:“三爷说这话,奴才怎么听不懂。三夫人进了府,听了会不高兴的。”她盯着他健硕背部似要钻出个窟窿,声音虽小情绪却是不小,她不知前面那人俊逸面容上一直带着笑,自顾自道:“似锦愚笨又不会体贴人,伺候三爷都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错处多了去。”
“又如何呢?”三爷声音沉稳,听不出他此时是喜是怒。似锦忍了心中大片寒意,暗道回去可要抱着魏春送的小暖炉好好暖暖。这几日虽未见过魏春,他却是打发着小丫头给她送些女儿家用的发钗,绢帕,还有好吃零嘴儿,最得她喜欢的就是这个可抱在怀中的小暖炉了。
三爷既然问个如何,她便壮了胆子说了,落得个罚她担了便是:“如意姐姐比奴才好,能将三爷上上下下打理得紧紧有条,爷也省心些。她样貌也是好的,爷带出去也是体面的。”
他依旧闲庭却步,见她止了话,低声:“你且是个什么心思,便一并说了。”
“旁人都道爷要了似锦是存了要收似锦入房,似锦本该千恩万谢,可几番寻思,似锦不能让爷受了委屈。”
他这才站定身子,扭头看她,一脸新奇:“你且说说,爷怎得受了委屈。”她眸珠似狐狸般狡猾灵动,睫毛轻颤,并不敢看他。
三爷投过来的冷峻视线,让她慌了神,连在腹中打了多日的草稿原封不动念出来都做不到,磕磕巴巴道:“因……因为……在……在三爷……回来前,奴……奴才心中有了……有了……”她怎么觉得这话说不下去呢,似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声音越发小,慢慢地竟是听不见。
“有了什么?有了意中人?那又怎样?爷觉得你好便好。第一个入了脑的人自是难忘了些,爷不同你计较。你年岁尚小,爷且不难为你,到了时候可别怪爷心狠手辣。”他一副高深莫测,发丝肩上落了雪,俊脸苍白,薄唇干的皱起皮,也难掩他的贵气逼人。他很满意她呆滞模样,樱桃小口微张,双眼中雾气弥漫,仿佛下一刻便有金豆跌落下来。
她就站在那里,委屈得很。他明明让人给她裁了好衣裳,她只穿了一日便换回了旧时衣着。娇娇滴滴一美人非得做着丫鬟才舒坦,这般克己守礼,心思胆大的丫头倒是少见了。
瞧得越细越觉得迷了眼睛,也不知怎的,看她仿若花树上唯一一朵迎着寒风绽放的青花,孤冷高傲,艰难抵御着刻骨寒风。这样认真的丫头,他忍不住低了身子靠近她,两人目光相对,在她幡然无措时,他快速啄了她红唇,既而低笑着悠然而去。
她一人站在雪地中气得直发抖,这位爷平日里瞧着也不是这般恶劣之人,莫非是样子做得太过严实没让她瞧出破绽?狠狠地擦了擦嘴,寒冬下嘴唇一碰便裂了口子,渗出浅浅红丝。心中虽是怒火滔滔,却也得小跑着追上去。
常万德听到身后传来衣料摩挲声响,嘴角露出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