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沪州出来,陈笒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们,而外面的人并没有上报,显然是可以放行的那个。“你的人,好像到了。”陈笒嘴角冷笑,看看顾云悰“可要等等?”顾云悰轻笑,“他自有本事,若是刻意,反倒会让他起疑。”这一路上,顾云悰对于陈笒这种明面上的配合很是受用,至少,在两边互不干涉的情况下,不会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说起来陈笒对顾云悰的放纵已经让刘琦几次咋舌,要是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顾云悰只怕早已接受调查,王爷这样信任一个人,却还是第一次。殊不知,这是因为陈笒对顾云悰的了解并不仅仅限于表面,而他更是相信,陈七这个存在会让顾云悰保持忠诚。至于暗地里陈笒做了什么调查,只要不放在明面上,就不会影响到什么。
在后面跟着的青桐看着陈笒和顾云悰的互动,心下有些担忧,他受到的那些追捕,为什么会在济源庄出现的时候消失?那带有指向意味的路线,还有,自己本打算到金陵求助,却遇上了老爷的追杀,是谁认得自己,将自己的行踪泄露?而且,这几日他也看的出,庄主对他,已经算不上信任了。
至于那个被限制行动的淮南王世子,陈笒只吩咐人一路照料,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独处。此时已经心急如焚,却无暇顾及其他。
不出半日,一个童子打扮的人叽里咕噜的从驿道旁的山坡上滚了下来,见到顾云悰,翻身便拜,“庄主!”
顾云悰看看那人,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在文渊庄见过这个小童。“你是何人?”
身后的青桐打马靠近,认出了这是管理书库的小童清月。“庄主,这是书库的打扫小童清月。”
“是,庄主,我是清月。”清月小脸惨白,显然跟过来这一路他也吃了不少苦头。顾云悰看看他,此时凤梧已经暴露,那他交代的人自然也会知道。“你是如何逃出文渊庄的?又是为何出现在此?”
“庄主离开半日后,我发现凤梧哥哥也不在了,还有好多人急匆匆的来回走,我以为是庄里有什么大事,就赶紧回到书库,谁知道夜里突然起火了,我从书库的后门逃了出来,然后躲在山上,想着等等看还有没有人,结果等了两日就看见那个王爷带着人马上山,我害怕,就跑了。我不知道去哪,就记得凤梧哥哥说过如果以后有事,可以去金陵济源庄求救,我就往金陵走,但是路上被山匪劫了去,好容易才逃出来,昨日发现庄主和青桐大哥,我,”说到这,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陈笒看着晕倒的小童,嘴角轻笑“要不要带上?”
“怎么说也是我文渊庄的旧人,自然要带上。”顾云悰看看身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青桐,到底,青桐可不可信?陈笒无奈,“刘琦,找个人带下去,收拾干净了再带上路。”
“不必。”顾云悰伸手阻拦,“让青桐去就好。”也算是试试青桐,若这个小童是凤梧安排的,那身上定然会有那个药粉。
陈笒点头“也罢,咱们不用管了。”青桐能明显的察觉到燕王的不悦,但是他现在的情况还不明确,便不说话就是了。
“哼,果然是来捡人的。”杨明俅轻嗤一声,夹夹马腹,当先行进。身后,自然有人跟上。半日后,顾云悰看看毫无反应的青桐,眉头微皱,但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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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笒和顾云悰离开沪州旬日之后,沪州知府递上辞呈,自以为无力操持,请辞。
而此时,操作了这一切的两个人,正走在扬州知府后院的花园小道上,身边陪侍的,正是那个本想捞个好,却不知道自己惹了一身腥的扬州知府。
“苏浙两州的道台,盐政,知府,均在此次参奏的折子上,现在顾大人可为是身兼数职啊。着实辛苦。”陈笒面皮带笑,嘴上说着,眼神却带着不满,顾明荣擦擦汗,要是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他这个扬州知府是挡了谁的道,他也就算不上精通为官之道了。
“不不,王爷误会,下官只是将州府的印鉴暂存在扬州,并无越权之意。”
“大人不必担心,这次出事的人里面,唯有你是硕果仅存的太子门人,他日后定会对你看重有加,加上太子现在协理政事,便是给你一个两广总督也不无可能,你说是不是?”顾云悰看看这个按理说应该是和他属于本家却实际上是太子妃外舅的顾大人。
两人刚到扬州,就被这个大人接到了他的府邸,理由是现在衙门杂乱,不堪贵人踏足。陈笒自是从善如流,反正这一切他早有准备,现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但是到了扬州知府的府邸之后,陈笒眼看着扬州知府接到了一个信封之后脸色大变,显然,已经是那边的消息传了过来。
“想不到王爷在南方,真的是手眼通天。”顾云悰微笑,陈笒轻抿双唇,毫不大意的点点头,随即恢复面色,佯作配合的样子,造成了现在这副形势颠倒的景象。
顾明荣已经汗如雨下,他刚刚知道燕王和燕王君在之前的地方处置了不少人,可笑他还以为燕王此次是雷声大雨点小。
“燕王君严重了,吾等皆是圣上手下的官员,怎会有妄自之心。”顾明荣口舌结节,脑袋上不断的冒出汗珠。
陈笒轻笑,“放心,顾大人,本王只罚有过之人,若大人行事光明,自然不用如此。”
“是,是,下官知道,下官这就让人将扬州的案宗和苏浙两州的案宗拿来,王爷可以在下官的书房办公。”顾明荣明显已经放弃他之前想要蒙混的念头,但是陈笒这次偏偏就要让他有机可乘。
“顾大人办事妥当,与本王之前见到的各地州府差别甚大,本王想,将一件重任交给顾大人。”陈笒不待顾明荣拒绝,指了指身后的杨明俅“想必顾大人也接到了消息,这次的差事,是本王和淮南王世子一同办理,这一路行来,淮南王世子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这次的事,就交由淮南王世子和顾大人一同处理,本王和王君,在旁协助,如何?”
“这,”顾明荣本想脱口而出这如何当得,但是想到现在淮南王世子的身份以及这次的事关重大,想来燕王还是要给太子和郑国公几分薄面的吧,便点头应下“如此,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必当竭尽全力,协助世子。”
“如此甚好。”陈笒大笑“不愧是我汉邦的栋梁之才!”
一边的顾云悰听着陈笒对这个顾大人的夸赞,再看看顾明荣有些飘然的神情,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这个燕王,真的是用胡萝卜诱惑着驴子往坑里跳啊。
杨明俅有些怀疑,但是他知道顾明荣是太子家的外舅,便放了七分的心,如此,父王的计策会更好的实施。
皇宫,纯妃在自己的殿中来回的走动,里面,拓跋瑛略带痛苦的声音传出,明明还不到产期,却有一种生产的状态。“去看看钟副将的人来了没有。王妃究竟中的什么毒知道了吗?你们怎么还在这站着!都给我出去!”
“娘娘,皇上来了!”一个宫人匆忙来报,纯妃脚步一顿“他来干什么?你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彩月,你去,如果钟副将的人来了,一定要将他拖住。彩萍,去请刘太医。”
重新吩咐之后,纯妃整整形容,坐在正厅主位上,平复呼吸,转眼变得冷淡寡情。眉宇间对屋内正在痛苦挣扎的拓跋瑛似乎还有些厌烦。
陈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皇上万安,您怎么到这来了?”纯妃施施然起身,礼数上没有一点错误,但是那言语间的嫌恶溢于言表。神情也甚是孤傲。
“朕听说诚王妃在你宫中食用了有毒的点心,如今母子俱危,怎么你到显得无动于衷?”陈煜不用怀疑屋内声音的真假,因为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听到过了很多次。
“臣妾怀明瑞的时候也曾遭人暗害,不也是一次次挺过来了,若她腹中的孩子是个有福的,此次定然无事。”纯妃说着,还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刚才太过焦急,掌心已经有些红色了。
“你!”陈煜看着纯妃,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跟在他身后的任明泽轻笑出声“父皇息怒,儿臣在江湖打拼的时候也曾习得医术,不如让儿臣为诚王嫂嫂诊治一下?”
“男女有别,二皇子此言不妥!”纯妃秀目圆睁,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心怀叵测的人接近她的外孙和儿媳妇。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