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凤席帐中出来,已过午时。傅辞信步朝伙房走去,离得老远,就听见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
“来来来,满上满上。”
“都给老子喝起来!”
“这一杯,就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林玉致红着眼眶,倒满了一碗酒,又将坛子里的酒在地上洒了一圈。
“举起碗来,干!”
“干了!”
周贵喝的大醉,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林玉致身边,打了个酒嗝。
“大人,你是个好样儿的,没叫咱们兄弟失望。没有一走了之,没有弃兄弟于不顾,没有让我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你。从今儿起,我周贵,跟定你了!”
林玉致猛的灌了一口酒,道:“周贵,以后不会了。”
周贵在她肩上捶了一拳:“我信大人!”
李银蛋儿不胜酒力,早就喝趴下了,只模模糊糊听见周贵说话,也跟着嘟囔了一句:“我也信大郎哥。”
林玉致笑着揉了把李银蛋儿的脑袋。
薛绩见傅辞驻足,却并未上前,问道:“傅公子不去喝一杯?”
傅辞摇头:“算了,我要是去了,她会不自在。叫她好好释放一下吧,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薛绩叹了口气:“傅公子待林兄弟真是太好了,可这样值得么?我可听说林兄弟是有家室的,你们这样……”
傅辞最不耐别人提起这事儿,好不容易离了林家,不用看林兄跟陈姑娘朝夕相对,他都已经忘了林兄成过亲了,却偏生有人还要提及。
“有家室又如何?我待她好是我的事,她成家那是她的事。”
薛绩啧啧舌:“可我还听说了,林兄弟除了家中娇妻,在外头还有不少红粉蓝颜呢。傅公子一心一意,如此说来,岂非对傅公子不公平。”
傅辞越听越离谱,索性直接黑了脸:“我早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八婆!”
薛绩:……还不是关心你。
眼下战事在即,林玉致瞧着差不多了,便叫众人早早散去,好好休整一日。她亦有些微醺醉意,但神思尚算清明。昨夜难得好眠,此刻倒并无睡意。索性去寻了傅辞,商讨一下下一步如何行事。
这个人,自己的每一步计划他都能提前猜到并作出相应对策,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让自己没了后顾之忧。她虽然还看不透他,但心里的天平已隐隐向他倾斜。
傅辞正在帐中看书。
林玉致忽然觉得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这迈进来的一条腿刚要退出去,就被傅辞叫住了。
“林兄,来都来了,不如一起读书吧。”
林玉致:……真不该来!
林玉致走到傅辞身边坐下,十分自然的捡起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道:“也不晓得三哥五哥在潞州军中,可有记得每日读书。”
傅辞翻了一页,悠然说道:“放心,我已往潞州寄了信,写了考题叫他二人作答。”
林玉致默默在心中叨叨:狠还是你狠。
此时正在潞州军中的雷老五都快哭了:“三哥,这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林玉致勉强让自己读进去,只是小腹有些阵痛,让她难以集中精神。忽地,她感觉下/身一股暖流涌出,在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当场楞在原地。
傅辞察觉到她有几分不自然,原本微醺泛红的脸颊此刻也有些失了血般的苍白。他立马放下书,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玉致心里这个悔呀!怎么就忘了每月一次的那事儿呢!
她起身欲往账外走。洪关城不大,里面的百姓大多都是守城将士的家眷,但城中也有一应商铺,趁着天还未黑,她得赶紧置办那东西去。
谁料刚一起身,便被傅辞拦下。
林玉致蹙眉回头,便见这人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指了指林玉致的裤子。
林玉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脸上腾的一下如火烧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今虽是深秋,但将士们的冬装还在运送中,此时他们穿的还是夏季的军服,只有薄薄的一层布料……
傅辞扯了扯林玉致,叫她先到他铺上休息。又朝帐外喊了声,叫守营帐的军士去提几桶热水来。
那军士有几分狐疑,心道这林大人刚进去,傅大人又要热水,联想到军中私下一直传的傅大人和林大人两个‘关系匪浅’……
小军士立马激动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拿到了第一手的酒后谈资!
于是乎,小军士热情高涨的十分欢乐的去提水了。
路上正碰上薛绩,薛绩见他提了热水,拦下问了两句,道是傅大人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