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离开了嬴嗣音,我就永远逃不掉嬴景文的黑手?”
“聪明。”司马卫侯脸上的笑意大了些,“嬴景文这个人的嫉妒心绝对比你知道的还要可怕千万倍,拔你几个指甲算轻的,这还算是给了侯爷面子,何况如今他知道你是沈家的遗孤,就且不说你同侯爷的事儿,他也绝不会留你这么个活口在。”
“所以我除了跟你们去冀北,没有别的路走了?”
“如果你想漂漂亮亮的打赢这场战,除了跟我们走,再也别无选择。”
“可嬴嗣音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并没有打算让我对嬴景文动手。”
“那是以前,你可知道你出事那日,他怒气冲冲的跑去嬴景文房里给了那男人一个耳光?并且还放话说,若是沈清寒有半分毛病,就要那一屋子的人都跟着陪葬?”
“我这一身伤,就只能换人家挨一个耳光?”
“你不了解侯爷。”司马卫侯眼睛微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这一巴掌甩下去的,是那三十一年的全部情谊。”
为了一个沈清寒,活脱脱折腾了自己半辈子的情,就在那一个巴掌里头,完全,完全的清算干净。
果然是嬴嗣音能干出来的事儿。
“第一个沈清寒出现能断了他三十一年的念想,那第二个呢?第三个呢?嬴嗣音爱人的底线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我就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了,毕竟人活在世,大家各凭本事嘛,你瞧瞧人家嬴景文,收了那情谊,并且把这份情谊充分转变为了一切对自己有益的好处,他能把侯爷这个人的存在给利益最大化,所以这也就是人家为什么能做皇帝,而你却瞎了眼的在这屋顶上听我胡咧咧的道理。”
话里话外的意思十足明显。
你沈清寒想报仇,没问题,只要搞定嬴嗣音,那就什么都好说。
“……”沈清寒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又还是闭上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侧脸在月光的映射下更加柔和几分,衬得自己唇红齿白,娇艳欲滴的薄唇更是好看。
司马卫侯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若是担心莫南风那倒不必了,他最近和人家穆家那小公子玩的是你侬我侬的,如果你不再去捣乱,人家世家公子对世家公子那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漠北和幽月谷喜结连理,绝对比你跟着莫南风回去更能让他们家老爷子开心。”
“我知道你是想借我的手扳倒嬴景文,我也知道我再回头去找莫南风那傻子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后果,你说的都对,我好像除了冀北之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昆仑山会为了沈清寒和朝廷翻脸吗?
自然不会。
漠北临安会为了沈清寒和朝廷翻脸吗?
莫南风会,可沈清寒不愿意。
那沈清寒一个人行走江湖能对抗朝廷吗?
他现在连剑都拿不住了,还对抗个屁,兜兜转转,来来去去,绕话绕到了太平洋,到现在,总算说清楚了,这世上除了嬴嗣音,就没人能再护得住他沈清寒。
像是泄了气,最后的坚持被人拿小锤子一点一点的击碎,沈清寒的背脊稍微弯下了一些,他道,“我算是冀北的一颗棋子吗?用完就丢的那种?”
“人生在世,有人活着是为了追求爱情,有人追求权力,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自由,大家要的东西不一样,定位自然也不一样,你想站到什么地方,或者你最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都取决于现在你想要什么。”
“……”
“沈清寒,你只需要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然后死盯着那个要完成的目标,一路朝前走就是了,我们在路上看到的一切都是踏板,你在冀北,是要做棋子,还是做比嬴嗣音更高一头的主子,这一切的选择通通看你自己。”
司马卫侯站起身来,想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沈清寒这厮随口一点拨,他想的地儿能比自己要说的还长远,可能也是从小受苦太多,所以比常人看事物看的更加透彻。
像那种什么不顾一切,非得要跟嬴嗣音似得轰轰烈烈谈场恋爱的事情,这是在沈清寒身上绝不可能发生的,那人对情.爱二字反倒像是没什么追求,嬴嗣音来也好,去也好,沈清寒的身上从来未曾出现过‘爱’字或是‘恨’字。
有的也只是讨厌,跟吃饭的时候碗里掉进了一只大苍蝇似得讨厌。
点到为止,怕自己再多说下去反倒会起反效果,于是司马卫侯打算给沈清寒再留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他站起身准备下楼,刚刚朝外走了两步,便听见沈清寒在身后问。
“可是我的右手废了,以后还怎么能拿剑呢?”
“沈公子有所不知。”司马卫侯回头道,“孝文侯爷当年一剑抵万军的故事并不完全贴切事实,其实出征那日他是拿了两把剑,左手一把黑剑,右手一把血剑,不过区区左手剑法而已,他还是能教你的。”
左手剑,右手剑。
那两把剑沈清寒倒也是都瞧见过,红色的那把现在在冀北侯府,黑色的那把在嬴嗣音自己身上,想用的时候,随时聚气成刃,他那么强大,所以才会这么有底气的,想要什么都敢张口吧。
“能放了莫南风和穆飞云吗?”
司马卫侯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笑着朝沈清寒伸出手去,他道,“欢迎加入冀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