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重知道,小徒弟怕她发现,肯定不敢跟的太近。
“秃鸟,过来。”
紫衣乌鸦听见焰重的呼唤之后再低空盘旋了几圈才不情不愿地飞过来停在她面前。
“让他现在来见我。”
焰重声音很低,气压也很低,紫衣乌鸦嘶叫了一声,急速地拍着翅膀飞走了。
与其让小徒弟自己躲在暗处不知风险,还不如放在她眼皮子底下。
“叶护教,叶护教!”
众人激烈的讨论了一通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此行之人又皆是各个门派的出众修士,在自己的地盘儿从来都是做决定拿主意的主儿,怎会在这时听别人驱使。而且方才那个说要将前方那些小妖杀得一干二净的人是近来死伤高阶弟子最多的天剑宗幸存的高阶剑修之一,名叫沈剑。
听说与大妖死战那日,是他几个师兄拼死将他护住的。
是以花渊看了一眼沈剑那双通红的虎目,接下来的话黏在舌尖,没说出去。
可是别的宗派的弟子就不那么好说话了,甚至还有人拿天剑宗如今只剩几个高阶剑修的事拿来调侃,神色悠闲讥诮,竟不像是来斩妖,而是来闲游的一样。
这次行动,其实可以说,除了因守护人间入世最多损失也最严重的青华派与天剑宗,其余皆不是真心想要斩杀大妖,他们各怀心思,各有盘算。
他们幽居世外,自诩不问俗事,可是却也心安理得地享受人间金银珍宝供奉,却半分不想回馈。他们只道那些珍稀之物是天潢贵胄王公贵族友好之赠,却也不想,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那看似华光闪耀的法器之上,皆沾着平民百姓的血汗。
妙春门苗天香见众人吵闹而焰重独静,便觉得这人往那一站就与众不同,她身上带着天然的不可侵犯的气场,令人忍不住想要俯首。
不过苗天香忍住了,她只是细着嗓子,问一句焰重的意见。
不过叫了两声,焰重压根儿没听见。
再叫第三声时,焰重这才注意到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看,是个身着水红衫子的柔媚美人儿。
妙春门乃是专出医修丹修的门派,门中大多都是女子,门中服饰不论男女都是水红色,长发半披半放,这苗天香更是还未开口便叫人先心生好感。
“不知叶护教对此事有何看法?”
焰重看了看前方茶铺中几个正在忙碌的画皮妖,他们身后便是笼在模糊柔光中的妖城,似近似远,看不真切。
她转头对着苗天香笑了一下。
苗天香蓦地睁大眼睛,纤手捂住心脏暗吸一口气。明明同为女子,可是这一笑却令她面红耳热,心跳不已。
然后她便见有一道火光从眼前飞过,烈焰长剑似一道拖着焰尾的流星向着那茶铺而去。
“先不要——”花渊伸出手意欲阻止,可是“嘭”地一声,眼前茶铺与其中的画皮小妖全都灰飞烟灭。
焰重早有准备的撑起了结界伞,顺带将苗天香罩了进去,草木瓦灰撞在结界上又簌簌落下,里边的二人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苗天香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反应过来焰重是在保护自己,她惊喜地看向嘴角微挑的女人,十分知趣地躲在了她身后。
其他人没有防备又都是背对着茶铺,猝不及防地被扬了一身尘土木屑,样子均十分狼狈。
众人责备之言还未出口,就见那烈焰长剑在烧了茶铺之后还未停下,竟是一直朝着那妖城去了。烈焰长剑在靠近城门时才停住,剑尖稍稍向上对准了城门某一处喷了一束火焰。
火焰方息,那笼着妖城的蒙蒙雾气竟然在慢慢的散去,逐渐显现出原本的面貌来。
景象从荒无人烟的野径孤城变成阴森潮湿的黑暗森林,也就是那么一盏茶的事儿。
焰重打了个响指收剑,“这就是我的看法。”
众人:除了服气我们还能说什么。
烈焰长剑此时已经飞了回来,剑尖上还挑着一根绳状的东西来向焰重邀功。
在焰重身后的苗天香探出身来一看,“呀”了一声,“是蛇妖!”
花渊皱眉看了一眼剑尖上被烈焰烧的乌黑的小东西道:“头上有角,是蜃妖。”
烧成这般黢黑,甚至头上的角都烧掉了半截,难怪苗天香一眼看不出。
蜃妖本是一只红色鳞片头上长角的小蛟,这只蜃妖已经成年,也不过手指粗细,成人小臂般长。但是这小东西却能吐出方圆百里的蜃景,使人迷失其中,难寻出路。
沈剑也看见了,重剑出鞘就要来斩。
“师父!”
身后有声音响起,焰重偏头挑眉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她的小徒弟。
叶无尘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还未站定,见一黑影从他头顶掠过。
紫衣乌鸦“嘎”了一声飞过来,尖喙从剑尖上一啄,将蜃妖吞进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