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想,朕也愿意为你这样做,”圣上亲昵地打理着她的头发:“不过是被?言官多上几道奏折罢了,又不是一定要?你有孕,我们从后辈里留心再选一个?,也是一样的。”
家族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去处,苏笙被?他们送进宫中,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她并?不希望叫他们依靠自?己的身份获得殊荣。
“郎君,还是算了罢。”她像是攀上了高?贵世家之后就无情舍弃原本寒门出身的势利女?子一样,对着圣上的提议并?无兴致:“您要?是真的疼我爱我,就不该叫他们继续凭借荫封袭职。”
圣上自?己的母亲同她境遇相似,倒也不是不明白她心中所想,“阿笙是觉得他们待你不好?,所以?不愿意叫他们跟着一起鸡犬升天?”
这个?姑娘偶尔会叫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大圣皇后,阿娘也是一样地厌恶母族,只是到了最后,为着巩固自?己的势力?,大圣皇后还是无奈启用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江氏子侄,甚至这些起复的人中,还有她几个?同父异母兄长?的孩子——那是同她有着杀父之仇的亲眷,可最后还不是要?扶持起来。
即便是做到了大圣皇后那样的位置,照样会因为族中没有人相助而感到力?不从心,即便是他情人眼中出西施,皇帝也得承认,他喜爱的这个?姑娘远没有阿娘心狠手辣,她将来能否像阿娘那样以?绝对的权力?收服有着血海深仇的族亲,都是一个?未知数。
皇帝从前并?没有喜欢的女?子,因此也不是特别能理解父亲和弟弟。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君主愿意将权力?平分给皇后呢,国家数年内乱,与大圣皇后晚年的刚愎自?用、英宗继位后过于宠爱秦后与苏贵妃当?然有莫大的关系,这些曾经让圣上并?不喜欢女?子干政,然而到了阿笙的身上,他也就渐渐地理解了。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要?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她,他从前以?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姑娘,叫她待在自?己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然而等她真正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却又不满足只将她私藏起来,而是想要?她与自?己并?肩而立,叫她过得更无忧无虑一些。
而且即便是男性君主之中有圣君也有昏君,只是他们太多,出现几个?不好?也不会被?指摘上升到男性执政者,而女?子当?政则是千难万难,她们没有受过帝师的指导,只能在夫君的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一些,再加上自?己原本的才干天赋,偶然有些时候做得不好?就显得极为突出。
像是祖父与祖母,文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朝政多半是要?交给顺圣皇后与孝皇帝一同打理,顺圣皇后虽表面并?不过问,然而实际上她才是最终的决策者,只不过她干预朝政的手段很巧妙,母族又是长?盛不衰,儿子也被?朝野交口称赞,所以?她像是立在神坛上的女?子一般完美?无缺,成为后代难以?企及的榜样。
血脉的关联在一般人看来要?比其他关系来得更加紧密,他不希望苏笙也像阿娘那样,因为与家族争一时意气,从而放弃了自?己的后盾。
苏笙摇摇头,“也不全是如此。他们得到了和才学不对等的官位,必然会生出什么?祸事?来,身居高?位,后宫又有女?儿或者妹妹专宠于上,说他们不会仗势欺人,恐怕日头能打西面出来。”
她像是看穿了皇帝的心思,“江氏的人待大圣皇后并?不好?,以?至于娘娘拿他们的前程泄愤,但?江氏族中儿郎却并?非全是酒囊饭袋,总有几个?得用出挑的,我家哪有这样的人物??”
苏家这些儿郎的心思并?不在学业上,而是在如何钻营上,这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好?,但?苏笙却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圣上如今像是要?打定主意同她在一处的,甚至还盘算着废除三郎,要?立他们的孩子做太子。
比起母族,她更看重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皇后母族,日后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会拖累到宫中的人,她无论手段高?低,都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卷入这后位、太子位的争斗,何必将这些无力?承担争位结果的族人同样拖进来。
“要?我向娘娘学习,求您将他们封到边远荒蛮之地做刺史司马,我也做不到。”苏笙靠在他怀中,“就叫他们做普普通通的人家,在我看来已经很好?了。”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圣上揽着她的肩,“茂郎与朕虽非同胞兄弟,但?看在与朕的情分上,他在朝任职时也能将你当?作亲妹一样看顾,温氏也能做你的助力?,但?再往后呢,阿笙,你的路还长?着,一个?皇后总得是有人帮衬的。”
“我有陛下帮衬,这就足够了。”苏笙露出了一个?笑颜,“您不用总为了我和言官争执,您得到我是为了您自?己高?兴,怎么?因为我反而添了许多忧愁烦恼?”
皇帝有意无意总在流露出更换太子的想法,即便是太子忍了夺妻之恨,及时割爱将她送给了皇帝,天子与储君之间的裂痕也已经越来越大,圣上甚至宁可再换一个?宗室子,也不愿意叫李嬴再待在这个?位置上。
她也想做圣上的妻子,但?即使只是这样陪着他,苏笙也不是接受不了,她希望能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叫他为了自?己在前朝内廷掀起一场风浪,这令苏笙感到些许的不安。
“这些争执朕早就是听惯了的,也说不上什么?辛苦。”圣上平静道:“朕说过要?你做皇后,无论如何也会叫你正大光明地站到朕的身边来。”
“那您要?怎么?做?”废太子并?不比立皇后更容易一些,他立一个?皇后都这样困难重重,怎么?能轻易动摇国本,苏笙笑着问他:“难道陛下要?杀了朝中那些所有反对的人,叫史官说你是暴君吗?”
圣上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与她携手出了清凉殿,皇帝将奏折都拿到了千秋殿批阅,苏笙偶尔兴致起来,就替他斟茶磨墨,若是倦了就枕在圣上的腿上小憩。
初冬的午后暖意融融,苏笙晨起被?圣上折腾了一番,过不多时就沉沉睡去,元韶正要?将辽东的密函传来,却见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只悄悄将信笺放下退出,未敢多言。
“并?不只是为了朕自?己高?兴的……”
圣上小心地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像是在对沉睡的女?子诉情一般,但?那女?子已经累得进入了甜梦,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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