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面色尴尬,已经有些撑不住场面。
而店中的小二们也都围了上去,尽量控制着客人们的情绪。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是处理不得当,可是要砸招牌的。
芸娘低声下气的拉住客人的手,“此事的确是小店的不对,今日这桌菜肴给您免钱如何?”
“你们这天下第一庄名声在外,如今出了这么恶心的事情难道就是免一桌饭钱这么简单吗?”
那客人不依不饶,很显然是不愿意善了。
芸娘连忙摇头,好声好气的又道。
“不然您说想要什么赔偿,小店一定不吝啬。”
芸娘虽说是老板娘,却也只是个半道接手的,并不曾有过这类的经验。
那客人瞥了她一眼,“知道你们不缺钱,既然如此,给我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来,芸娘颔首。
“五两银子那是应当给的,来人,快去账房先生那里支银子过来。”
“什么五两银子!”
客人却猛地拍桌,霸道起来。
“我说的是五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简漾更是啧啧称奇,她在现代开饭店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这个客人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她瞥了一眼那墙上挂着的菜价,满打满算一餐吃下来最多也就三四钱。他如今吃出了一只苍蝇便索赔五百两,实在是有些欺负老实人了。
“这个老板娘瞧着柔弱,他们家就没有能主事的吗?”
“天下第一庄的老板前段时间因病去世,芸娘是他唯一的女儿,故而便继承了庄子。哪里还有别的人,如今能够支撑下来已经是不错了。”
原来如此啊,简漾叹了口气。
“那芸娘难不成没有婚配吗?”
芸娘瞧上去也有二十五左右了,在这个时代,应当早就已经嫁人了才对啊。
“说起来芸娘也算是可怜呢,早年间是嫁人了,只不过去年丈夫出意外死了。她成了寡妇,便又重新回娘家住。”
又有人搭话道,简漾看过去,只见不知何时这天下第一庄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个个都说着八卦,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所以不都说这位芸娘是天煞孤星吗?克夫克子又克爹,如今就连这个庄子也被她给克没了。”
简漾听了,越发心疼起这位女子来。
“她的儿子也没了吗?”
“是了,儿子刚生下来便夭折了。据说从那之后芸娘便不能生育了呢。”
说八卦之人将旁人的悲惨身世化作短短的两三句话,如同青烟一般轻飘飘的说出来,一个个的眼中竟都是鄙夷的神色。他们大多都是男子,只怕是巴不得要看芸娘的笑话。
而大堂内,那客人坚持要五百两银子的赔偿。芸娘急的满头是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万万是没有赔五百两的道理,您未免有些过分了。”
“过分?”
那客人横眉冷对,一时眼珠子转了转,竟伸手抓住了芸娘的胳膊。随即另外一只手便要往她衣袖中摸去。
“你若是没钱赔我,倒不如用你自己来陪陪爷。虽说你是个寡妇,但模样还算标志,我可以让你抵点钱。”
说完,手已经伸向了衣袖,在芸娘的胳膊上摸来摸去,极尽猥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简漾皱眉,看向副将。
副将的神色也是颇为愤慨的,“只要县主一句话,我便将他打成猪头。”
“去吧。”
简漾重重点头,身边有个会武功的男人就是好。
副将人还没进,手中的匕首却已经飞了过去,匕首只是擦过那人的耳朵,吓得那人赶紧松开了自己的咸猪手。
“是谁!是谁胆敢偷袭本少爷。”
话音未落,副将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是你爷爷我。”
随即便是将那人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脸上满是淤青。简漾瞧着心中大快,也带着陈二狗走了进去。
芸娘花容失色,躲在伙计们的身后不敢说话。
那人最开始还满嘴的胡言秽语,副将一通拳打脚踢之后,他便不敢再骂,一心只想着求饶起来。
“好了,停下吧。”
简漾也不想背上人命,故而喊了停。
随即她看向桌子上的那盘菜,还有适才这位客人挑出来的苍蝇。很显然这苍蝇并不是菜里的,更何况,她在那客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东西。
“真是可笑,我竟不知如今深秋还有这样大的苍蝇。”
简漾徒手将那苍蝇拿起来,“能不能劳驾给我弄些清水。”
店小二赶紧去端水来,简漾倒是一点也没嫌弃的将苍蝇放在水中仔仔细细的洗干净。等到看清楚时,竟是一只半截蚂蚱。
那蚂蚱个子小,适才又被此人放在汤汁中包裹了,故而一时间有些像苍蝇。
“这分明就是栽赃吧。”
简漾低声说道,随即她走到那客人身边,蹲下身子,在他的靴子上摸了摸。
“你的鞋上果真还有面粉,领口处也有油点。手上也有许多被油花炸溅的痕迹,你也是个厨子吧。”
简漾自小就是厨子,身边也有不少厨子。
再加上之前开店的时候,也有不少同行冒充客人过来闹事,故而简漾对付这件事很有经验。
话刚说完,那人便很显然慌了神。
“你才厨子,本少爷怎么可能是厨子。”
“你不承认没关系,大不了让我的手下打到你承认嘛。”
简漾微微扬唇,抬眸示意副将。
副将也自然是没有含糊,沙包大的拳头又落了下去,只不过打了三下,那人便求饶起来。
“我说我说。”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还不就是个草包。”
简漾摇摇头,站起了身。
原来这位客人便是东街福客来饭庄刚从西城请过来的厨子,因为他是生面孔,故而那福客来的掌柜便叫他来捣鬼。这次若不是因为碰巧遇上了简漾,只怕天下第一庄真的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