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风静人更静,血腥味慢慢溢散。
武卫拾回宁朝辞的蔽日刀双手呈上。
宁朝辞取过蔽日刀挂回腰间,而后将凤翎飞刀先前射入一言山庄的那把刻凤飞刀及血字挑战书递至武卫手中。“将战书与他的尸首一起抬去官府。”
“是!”
宁朝辞转身便往自己所骑黑马马旁行去。江还与陆小狐狸、蔡小狗子犹自愣在当场。
宁可可嘟了嘟嘴咕哝道:“这么帅的人这么快就死了,真是可惜。”言罢看见宁朝辞翻身上马已要回返,忙不迭问道:“哎?哥你一个人上马那嫂子怎么办?”
立身死马旁的江还闻声才怔怔回神,抬眼傻愣愣地去看宁朝辞。
宁朝辞冷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就想驱马而离。
宁可可嚷道:“哥你不会想让嫂子一个人走回去吧?!你的小夜儿能驮着八百多斤日行千里呢~带着嫂子一起呗!而且嫂子的马可是被你踩死的……”
宁朝辞眉间便拧,然脸色冷然,也不见动作。下时却见他座下黑马立时高昂起马头,打着鼻响转步过来,自顾雄纠纠气昂昂地踱步到江还面前。
江还便以为是他折身过来接自己,强自按下后怕惊悸的心,伸手拽住宁朝辞腰带,脚踩马镫空处爬上了黑马,坐在宁朝辞身后。
宁朝辞在他上马的时候强自按捺住了想把他一脚踹落的想法,冷着脸任他爬上马背坐在了自己身后,唇抿一线,不置一言。
黑马便自顾高昂着头神气无比地驮着他二人往城中折返。
宁可可与余下武卫便也调转了马头跟上。
陆小狐狸和蔡小狗子看了一眼正被武卫抬起、颈中还在涌血的凤翎飞刀燕凤的尸首,强自咽了咽嘴里口水,手脚发软地轻踢马肚也跟着往回走……
余下围观之众便指着满地飞刀与鲜血轻议不止。
再度穿过沅南城街,黑白衣的两人共乘一骑不免要引人瞩目。
他二人本就是沅南城乃至整个江湖近来都传议不止的人物,更遑论二人本就容貌出众,气质不凡,惹人注目。
宁朝辞一脸冷峻眉眼肃杀黑衣如夜;江还一脸清朗眉眼澄澈衣白如雪。本都是丰神俊逸的相貌,只不过一者端方清古,沉冷如霜;一者郎艳独绝,皎皎如月。
如今还配成了双。
众人一想到此二人今后将成夫妻,一时又觉新奇又觉登对又觉可惜……
江还未及注意到四周之人的瞩目议论,脑海里还印着那白衣侠客渥血倒地的模样,心下惴惴难安,忍不住于后轻扯宁朝辞衣袍问道:“不是挑战比武么?你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宁朝辞根本不愿与他多言一字,只因被他扯着衣袍不放,只得一振身拽回黑衣,口中同时冷道:“他下的是血书挑战,本就是生死之战,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此时前面有小孩打路中穿过,黑马扬蹄趔趄了一下,两人身形都往后仰,江还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宁朝辞的腰,听着宁朝辞所言,口中便就道:“那还是他死吧。”
宁朝辞本因他环抱的姿势拧眉不悦,忽听他此一言,微一愣。
下瞬回神,宁朝辞沉面寒声,回目冷冷看他,语声幽寒道:“你当知晓,你若惹怒我,便也会是这个下场。”
江还闻言便一笑,展颜望着他道:“不会的呀,你要嫁给我,已经丢了很大的脸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不会惹怒你。”
宁朝辞似被他过于朗澈的笑颜一灼,刹那怔愣。
沅南城长街之上车马穿行不歇,一片繁华忽寂声。
宁朝辞下时回转过头,未置一言。
江还似是感觉到了他周身气息微有缓和,趁机抱紧他的腰道:“对了媳妇~这一路从扬州过来多亏了你在江湖上的威名罩着~一路都有山贼水匪护送我。”白衣人眉眼一弯,笑着与他道:“阿宁你真厉害!谢谢媳妇~”
宁朝辞:“……”
身后跟随的武卫众人便惊奇地看着宁朝辞任由江还嬉笑环抱着……
远远跟在最后的陆小狐狸和蔡小狗子满目崇敬道:“果然还是江还厉害,是个不怕死的……”
宁可可于后嚷声道:“嫂子、嫂子,那个栗子糕真好吃~嫂子家还有嘛??”
江还转头看她:“有啊,小姨子跟我回去拿好了~”
“好哇好哇!!”
这时黑马重重地打了个响鼻。
宁可可指着黑马道:“那我给小夜儿也稍点~”
江还摸了摸座下黑马:“好~”
黑马踱步之姿便更加雄纠纠气昂昂了起来……
宁朝辞:“……”
行至江府门前,江还与宁朝辞道:“媳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马上就来!!”言罢翻身下马,快步往江府自己阁楼里跑去。
宁朝辞漠然转首,便想踢马而离。
只是黑马驮着他转了一个圈,又走回了原地。
宁朝辞:“……”
“你是想被做成马肉干么?”
黑马打着鼻响踢了踢蹄,迫于淫威便昂首挺胸向前走了一步。
一步大概半寸吧。
宁朝辞:“……”
宁朝辞正待发威,江还已从江府大门里跑了出来,手中拎着一壶酒和一个小瓷瓶。
“媳妇你把手摊开!”此时宁可可已跟随陆小狐狸、蔡小狗子入了江府去拿栗子糕吃,江还跑回黑马旁不由分说地翻开了宁朝辞右手。
马上黑衣人一脸冷漠,隐隐不耐。
江还看见男子粗糙生满厚茧的手心里一条沁血的刀痕,翻皮露肉,有血如丝如缕地渗出,是宁朝辞此前空手去抓燕凤飞刀时被刀刃割破的伤。
此时因他不以为意,一路自顾牵握马缰已磨了些缰绳碎屑在血与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