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昔阳城热闹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集市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腊月里当铺的生意最是红火,手头紧的人当了自家值钱的家当凑钱过年,待来年赚来钱再赎,钱家当铺生意出奇的好,虽然当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一来二去的总有赚头,钱豪的爹钱旺面宽耳阔,头戴东坡巾,身着深蓝金钱纹暗绣长衣,挺着大肚皮满面是笑的坐在高高的柜台里。
门上进来个身着宝蓝色云纹团花直衣,面皮嫩白、身长俊朗的年轻人,神色略有些慌张,一开口京城口音。
钱旺眼前一亮,见年轻人当的是块玉佩,忙上来支应,只见那玉色润白,隐隐透着抹绯色,水头流转,是玉中的上品。
钱旺大喜,忙抽着嘴角掉着脸掩饰,年轻人道:“家传的宝贝,年下有用钱的地方,老板给个合适的价”
钱旺打量了下年轻人,见是不缺钱的人,不知为了啥当玉佩,昏黄的眼珠咕噜噜一转道:“这玉虽质地不错,却水头不足,二十两”
年轻人取了玉装在木匣里掉头就走,钱旺忙把人拦住,价出到八十两,年轻人面露犹豫,钱旺见有门,舌灿莲花地说了半天,最后以一百两成交,当期一个月,男子取了银票在当票上画押道:“一个月后我还来赎的,老板帮我看好了”
钱旺笑眯眯地把人送出去,多少人都说以后来赎,真来赎的人却少,这宝贝进了自家就是自个的了,去京城转手一卖就是几百两,碰上个把有钱的豪少卖个千两不成问题,揣在怀里往后书房去。
开了柜子,拿出来再瞧瞧,里头哪还有玉佩,只一块石头在里头,扔了盒子,急忙跑出门去,追出了西四街也没见到人,顿时心灰意冷坐在街头大哭起来“该死的骗子啊,我的一百两银子啊!……”
众人见身着富贵的钱老板如小娃般哭闹,好奇地围了上来,听说是被人骗了,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热闹的,有上前规劝的。
钱旺心里疼的厉害,有人说别光顾着哭啊,赶紧的去衙门报官啊,报官有什么用,要找回一百两银子至少也得出一百五十两,心烦意乱只能用哭发泄。
牛氏得了信拉了钱豪来瞧,一听说失了百两银子,也坐地上痛哭起来,钱豪拉了半天一个都没拉起来,飞似地往立辉堂去。
芽儿听钱豪说了后,召集了人,问了钱家伙计那人的长像穿着,三十多个娃撒出去,直到下晌还是没信。
叔启贤和几个街坊把钱家夫妇扶了回去,钱旺牛氏哭哑了嗓子,望着屋顶发呆,叔启贤劝道:“银子丢了还能赚回来,若身子急坏了可找不回来”
书墨铺的柳老板道:“你把事细细说了,我托我衙门里的朋友给问问”
钱旺如抓到救命稻草,忽地坐了起来,随柳老板去了衙门。
贾氏见牛氏可怜,叫大姐多做了饭端过来。
衙门里备了案却还是没有音信,只说像是个骗子团伙做的。
出了此事西四街人人自危,钱家接来钱豪祖母,老太太拿着拐棍把儿子狠敲了一顿,拿出百两私房,钱旺夫妇心里才好受些。
过年如往常般热闹,侯阳再次走后就不见了人,芽儿曾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带着几个肯吃苦的小娃在院子里扎马步。
贾氏怀像不好,没回娘家,置办了礼让人捎回去,大姐手头有钱,给二姐三姐一人做了身衣裳,芽儿穿着贾氏做的红缎袄裤在西四街女娃里头出尽风头。
青儿会坐了,穿着跟芽儿同版裤袄衬得小脸粉白,见芽儿进来挥舞着小胳膊要抱,贾氏大着肚子甚少抱她,吃醋道:“这娃儿见了姐姐比见了我都亲”
芽儿把青儿揽在怀里,吧唧在小脸上亲一口,青儿乐了半天,靠在芽儿怀里玩自己的布老虎。
青儿很乖,天冷的时候,芽儿很少带她出去,她只坐在炕上自己玩耍,要尿就哼哼几声,贾氏省心不少。
正月里没啥事,大姐洗了碗,抱着青儿出去串门,李嫂见了招呼大姐过去。
李嫂啧啧两声道:“小丫长开了跟你后娘越像了,将来也是个勾人的货”
大姐不乐意听李嫂说这些,抱着妹妹转头走了,大川在街角的巷子里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