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启贤不料三弟还是想着下场,叹了口气道:“也好,我帮你问问惠泽书院还进不进的去”
叔启士深深作了个揖,贾氏端着菜进来,摆了炕桌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吃了饭再走,我叫大姐打了酒,你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接过二姐手里的菜摆在炕桌上,四荤四素,一共八个菜。
大姐送了酒进来,给二人添上,叔启贤执杯敬了三弟一下,仰头喝了个干净,叔启士给大哥添了酒,端起酒杯,二人碰了下,喝着喝着话多了起来,从小时的情分直说到三姐出生,不多时已是酩酊大醉,叔启贤捶着胸脯,哭的泪流满面,直喊自个对不住三弟,叔启士低着头,怪自己太犟,贾氏一看这还了得,忙叫大川把叔启士送回去,给叔启贤擦洗了塞进被窝。
……
不几日,叔家粮铺来了个贵人,是王家三少奶奶打发来的,随了主家姓的王管事,要从叔家进些粮。
叔启贤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挑了上等的粮送去,给王管事塞了个大大的红包,吃酒送礼的更不在话下,王管事见叔启贤为人活道,会办事,在三少奶奶跟前添了许多好话,三少奶奶问道:“以前府里的粮从哪里进”
王管事恭敬的回道:“以前没有固定的采买点,都是缺了什么,好出去买”
“叔家老少的不易,他家女儿救了韬儿,咱得承情,便都从他家进吧”,王管事应了告退,出了王家,直往西四街的叔家而来,乐的叔启贤连声道谢,请了王管事往天盛楼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叔启贤和贾氏的脸上成日挂着笑。
适逢惠泽书院要招收一批学子,叔启贤走了书墨铺柳老板的关系,打点了十两银子把叔启士说进惠泽书院,另叫贾氏置办了笔墨纸砚,只待开课了把叔启士送进书院,叔启士感激不尽。
清明,叔启士早早站在村口等大哥回来,叔启贤亲密地跟三弟说着话,一起往坟地去,叔启志领着三个儿子早等在一旁,叔强哥仨梗着脖子,连句大伯都不肯叫,叔启贤暗叹口气,匆匆上完坟往三弟住的地方去看看,跟叔启志一句话没多说,叔启志觉得自己好像被孤立起来了,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叔启贤从大良村回来,又叫贾氏给三弟做了新被褥和几身衣裳,说道:“我去三弟住的地方瞧了瞧,竟连副好被褥都没,衣裳破了,央隔壁的老婶子给补补,洗的发白了还在穿,一件好的都没,棉的、夹的、薄的,多置办上几件,别怕花银子”,贾氏应了往西四街的布庄去。
叔启贤趁闲时回村去了叔保元家一趟,把叔启士要下场试试,且他联系好惠泽书院的事说了,以后不能再教书了。
叔保元拍着叔启贤的肩膀道:“兄弟间是应该互帮互助”,叔家族大,再寻个人不难,若再出上个举子、秀才什么的,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惠泽书院包住宿,只需多交上几两银子,叔启贤问过叔启志的打算,便把他安排在书院里,打点好一切,送进书院,自此埋头苦读起来。
天气渐暖,芽儿迷上了凫水,她本意是要练水上飞的,谁知一踩水反落到水里,被呛了几口水,还好萧彦会凫水,把她救了上来,不死心的让萧彦教她凫水,萧彦要忙铺子里的事,她便日日来等他,守在铺子外的大柳树下,等着他忙完了,好一起往河边去,吉祥困扰地挠挠脑袋,老爷是叫少爷来学本事的,不是随着疯丫头疯的。
娃儿们哪有不喜欢玩水的,有芽儿带头,三十几人一拨一拨地往河边涌,几乎把立辉堂搬到苍月河边。
贾得章路过苍月河,见芽儿穿着短袖短裤跟一帮男娃玩的欢快,想起前几日叔启士被叔启贤亲送到书院,恐怕对自己的供应要断,气的脸红脖子粗,骂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不知廉耻”
贾得章是从家里出来去看榜的,从榜单头看下去,直到第三十八个才是他,擦擦眼又看了一遍,是贾得章三个字,刚才的晦气一扫而光,喃喃道:“我过了,我过了,我终于过了”,不怪他这么激动,前前后后考了三四次,这次竟然过了。
一旁看榜的学子羡慕地看着他,同书院的过来道喜。
贾得章压下心里的喜悦,一一回了礼,人群渐渐散去,想起自个的大事,提脚往张府去,使了银子叫人给张小姐送了信。
……
梨花巷里,娇娘早盼了许久,听说今日放榜,一早打发小蝉出去探消息,她自己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屋内的地砖都被她碾的发亮几分,忽听得开门声,冲到屋门口,捻着帕子依在门上瞧,小蝉脸红扑扑地冲进门道:“小姐,贾公子过了,贾公子过了”
娇娘愣愣神问道:“真的?”
“真的”
娇娘忽地捂脸痛哭起来。
小蝉抱怨道:“小姐不是天天催我去看榜嘛,怎么贾公子过了小姐反倒哭起来”
娇娘擦擦泪道:“我……我是高兴,我是高兴”,想起什么似的,从匣子里拿出五钱银子道:“快,快,叫人给贾公子送信去,他一定还不知道”,又想起自己不知道贾公子家在何处,心中有几分落寞。
贾得章月余不见张莹,如今见了只觉得人娇艳如花,生生地落在他心里一般,张莹抓着袖子含羞带怯地看着他,贾得章拉她,她只顾躲避,贾得章笑了几声,大力把她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