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到蒋阎过来,狗腿地补充一句:“当然再好看也没有我们会长拿得出手。”
蒋阎当耳旁风,直接说正事:“这个时间点大巴挺挤,估计不能让全部人都上一辆车。分两辆吧。”
大家自觉听令,有说有笑地排成队等巴士来。
蒋阎没有到队伍里,估计是想在最后上车。盛子煜排到了前头,姜蝶不得不跟着被挟裹到前排。
这样看,他们就得分成两辆车离开了。
远处隐隐能看见柠檬黄的大巴驶来,姜蝶突然神色懊恼地对着盛子煜道:“我忘记买晕车药了,去对面711看一下,你们先上车。”
盛子煜回想起她来时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赶紧说:“你快去买吧。”
大巴晃晃悠悠停下,姜蝶跑出人群。
她其实包里放了晕车药,出门前也已经吃过了,只是找个借口想打乱秩序,排到队尾。
如果是同一辆车,她没办法坐到蒋阎身边。但如果分两辆车,她和盛子煜分开,那就有可能。尤其饶以蓝似乎还在置气,故意排到前头,清冷地只留下一个背影。
她不来抢位置,那剩下的就简单很多。
几个小时的漫长车程,天赐之机。怎么能不趁机多聊点人生梦想,引起共鸣顺势再抛出邀请他当模特的橄榄枝,嗯,非常顺理成章。
姜蝶走进711,在货架前来回走动,瞥到车身离开,巴士站的人堆瞬时少掉大半。他们的人只剩下蒋阎和另一个男生。
她等了片刻,回到队伍里,落在蒋阎身后。
蒋阎感知到,回头看了她一眼。
姜蝶装模作样地掏出水和晕车药,当着他面咕咚咚又吞下一粒。
“你排到我前面。”
他收回视线,和她换了个位置。
*
大巴在不久后再度来了一班,姜蝶被蒋阎拎到前面,只能先上车。
这班人少,空位很多。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睁睁地看着后上车的蒋阎越过她坐到了后排。
姜蝶早有预料,她掏出之前借走的充电器,起身挪到了蒋阎的那一排。
“师哥,这个昨晚忘还你了。”
她将充电器递过
去,顺势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蒋阎接过充电器,姜蝶正在脑子里搜刮开场白准备说点什么,然而,他没给她酝酿的机会,兀自拿出airpods往耳朵里一塞,套上颈枕闭目休息。
……姜蝶的话卡在喉咙里,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三番斟酌,恹恹地憋了回去。怕强行搭话适得其反。
下午两点的阳光哄得人昏昏欲睡,沿途一路蝉鸣,天高云淡。姜蝶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过量的晕车药副作用上来,困得她不知身在何处,直想栽倒。
她放任自己往后靠上椅背,头一歪,在车轮的颠簸中不知不觉靠向身旁。
蒋阎感觉到肩膀一沉,睁开眼,一头脏辫窝在他的肩头。
“……”
她还无意识地蹭了两下,垂下的脏辫拂过他短袖下的皮肤,很痒。
蒋阎不动声色地解下颈枕,单手撑起姜蝶的脑袋,将它放到自己肩头。
他缩回手,她重新歪下头,落在了肩头的颈枕上,舒服地咕哝两声。
口袋里手机微震,蒋阎停驻在姜蝶脸上的视线转移到屏幕上。
是instagram有人点赞的提示。
他点开来,随手散漫地刷着外网上关注的摄影图片,耳机里循环播放着《A Rocket To The Moon》,是今早在拜县转时一家咖啡店里听到的。识曲完发现是泰国人唱的英文歌,意外的还不错。
吉他的和弦盖过嘈杂的引擎,车窗外树影婆娑,金色的日光追着大巴,溜过树影间的缝隙,在挨得极近的两人身上流转。
日光没追上的须臾,车内暗下去,蒋阎偏过头,在昏暗中再度看向姜蝶。
他的目光瞥过那藏在破洞里的,露出半边翅膀的纹身,一只蝴蝶。
*
清迈巴士站,先前的一班车已经到达。
大家直接坐在巴士站聊天等落在后头的三人,饶以蓝独自远离人群,低着头刷手机。
她看到ins里刷新出来的内容一怔。
蒋阎发布了新动态,po了一张图。
一张湿漉漉的,翅膀带着水珠,栖息在泥潭里的蝴蝶。
看背景,应该是摄于昨日的山间民宿。
在他一水儿暗调的废墟和冰冷的微缩模型中,这么一张楚楚可怜的生物分外扎眼。
配文写着:“弥漫着海藻气息的风中,一只蝴蝶翩然飞舞。一瞬间,他感
觉到蝴蝶的翅膀碰到了自己干涩的嘴唇。可是,蹭在他唇上的蝴蝶的翅粉,数年后依然闪闪发光。”
饶以蓝仔细地回忆这段话,总觉得眼熟……好像是出自芥川龙之介的一本书。为什么他会引用这段话?是最近看了这本书很喜欢吗?
总之,一点不像他的风格。饶以蓝暗自腹诽,差点怀疑他被盗号。
再一刷新,照片却突然被删了。
蒋阎的ins界面又恢复得干干净净,死气沉沉。
一切如昙花一现,仿佛是她眼花的错觉。
*
姜蝶这一路睡得死沉,最后是被蒋阎推醒的。
她模糊地抬头一看,才发现大巴已经到了清迈,不禁怀疑所谓的晕车药根本就是安眠药吧,把人直接迷晕了就不会吐了。
活动了下脖子,奇怪,居然没有任何僵硬的酸痛感。
她侧头看了眼蒋阎,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
“师哥,你不会晕车了吧?”姜蝶当即感同身受,“没吐吧?”
蒋阎没回答,拎起粘着肉色粉底液和亮晶晶闪片的颈枕一脸萧索地下了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