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姜蝶没有回答,只是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同学录抽走。
“不扯闲篇, 你不是早上还有课吗?”她把同学录随手塞到一边的角落, “这就是个废本子啦, 拿去给警察叔叔让他照着上面的号码扫黄打非说不定还有点贡献。”
面对她的自嘲, 蒋阎给出的反应是:“那不如它给我?”
姜蝶顿住动作:“你拿它干嘛?”
他摊开手掌, 示意她把同学录拿过来。
姜蝶被吊起胃口,好奇地递到他面前,眼看着他伪造的那面一撕下来。
接着, 他在崭新的, 又带着明显陈旧年代感的页面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蒋阎。
“大学同学, 也是同学,不是吗?”蒋阎合上本子, “我这个人比较小心眼, 不喜欢自己和别人排在一起。所以这个同学录只有我一人正好。”
姜蝶反应一会儿, 无法自抑地打一个嗝, 喉头冒上一种柠檬气泡般的酸涩。
她迅速背过身去, 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那就给你这个小心眼保管好。”
*
姜雪梅可以出院的那一天,也是学院的设计大赛公布结果的日子。
关于出院这件事, 姜蝶特地和蒋阎谎报了一个推后的日期,她不想再麻烦他。
不能因为对方变成更了亲近的人就觉得可以放肆索取, 恰巧相反,她更加注意拿捏尺度,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拖累生活。
不光是对蒋阎,对姜雪梅也是一样的。姜蝶不希望她因为成为自己的母亲, 反而比起一个人活得更加辛苦。
任何一种亲密关系对姜蝶来说,都像是刮开彩票获得的奖励。
她不会觉得那是本该属于她的财富,所以她会将他们小心地存放在心脏的储蓄罐里,不舍得用,但也因此内心丰盈。
车子她们送到了鸳鸯楼前的窄巷,姜蝶搀扶着姜雪梅穿过巷子,小心翼翼地上楼梯。纵然她此时双手已经迫切地想伸向口袋去刷手机。
时间已经过十二点,学校的官网此时已经公布设计大赛的金银铜奖名单。
然而,手机的微信没有任何提示,似乎已经隐隐昭示些什么。
没有人来私聊恭喜她,这不会是一个冠军的待遇。
终于进门,姜蝶的双手恢复自由后,她已经有点害怕去看结果。
将姜雪梅送回房,姜蝶坐在没有开灯的昏暗客厅,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
被静音的院系大群显示有百条的消息提示,她不敢点进去看,转而看眼朋友圈。
饶以蓝的动态在最新一条。
她截了官网的图,配文:一如既往。
姜蝶手脚冰凉。
图中,饶以蓝的名字挂在金奖。而银奖旁边的名字,不是姜蝶。甚至,连铜奖都不是她。
这怎么可能呢?
姜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论平时的专业成绩,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怎么着也不至于连这次的前三都入围不。
更何况,她认为这次的比赛,自己是超水平发挥。
她对“风眼”倾注前所未有的感情,整整一学期的打磨,不至于输得如此一败涂地。
尤其是当她点开官网,看三位获奖者的拍摄作品之后。她完全笃定,最该有资格拿金奖的人是自己。
姜蝶在昏暗的老房子里坐一会儿,连包都忘记拿,一言不发地冲出家门。
这是开学以来最莽的一次,姜蝶直接堵到院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就连知道奖学金的资格被抢占的那次,她也是一忍再忍,对着自己的绩点和数确认了无数遍,才谨慎地发微信询问老师。
结果对方回道,期末考试不光看最终考试成绩,平常的表现也占到百分之四十。
她更加郁闷,表示自己没有一次旷课,也没有迟到早退。相反是饶以蓝有好几次旷课。
班主任说,平常的表现不光看点名情况,还有课外实践。
然而,课外实践有具体的衡量标准吗?没有。它的别名又叫,后门实践。
姜蝶自小就明白世界没有公平可言,比起奖学金,她权衡的是和老师的关系。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下去。
但这次,她不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妥协。那是她的心头血,被人挖出来泼掉前,至少她要死得瞑目。
姜蝶气势汹汹地敲开办公的门,来开门的人却是姜蝶现在最眼见心烦的人。
饶以蓝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却又紧绷着一种,不想轻易泄漏的快感。
她轻微勾起嘴角,看向姜蝶说:“没看主任室关着门吗?”
姜蝶视若无睹地挤进门,撞过饶以蓝的肩,她往里倒退地撞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