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餐饭吃得很仓促,姜蝶后来从卫生间回来后,发现原本一直在活跃气氛的仲解语非常自闭。
她此刻当然没心思活跃了,人已经麻了。
有?白月光的男人就像沾了屎的巧克力,两种颜色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屎多一点还是巧克力多一点,就像分不清到底是对前任的怀念还是对自己的爱意更多一点。
更别说蒋阎这个,明晃晃的把唯爱前任四个大字刻烟吸肺,她当然要离二手烟远一些?,免得伤身,一点想试探的心思都不再有?。
仲解语兴致缺缺地开始边吃边玩手机,突然说:“啊,我朋友有?急事喊我,我感觉我得赶过去那边看看!”
姜蝶放下勺子:“那我们就到这吧。我吃饱了。”
她看着?她碗里只动了一半的粥:“没事没事,你们再多吃点啊。我先走一步。”
说着,仲解语就叫上车迅速离开,四人桌里剩下他和她。
姜蝶即刻起身去拿包,他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她客客气气地回道:“不麻烦,我去坐地铁。”
他叫住她:“姜蝶。”
她停下脚步,平静地看向蒋阎:“怎么了?”
“你在病床边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他说,“我有?在听你的,最近都有在好好吃饭。”
“好好吃饭你还选刚才那家店?反流应该低脂饮食吧。”
“我想你会爱吃。”
姜蝶沉默了一下:“我以为我那天说得够清楚了。我真的不怪你了,我们都放下,重新开始各自人生。”
“嗯,我知道。我还看到丁弘帮你‘征友’的朋友圈了。”他笑了笑,“你别介意,想到你只是我的惯性动作,就和反流一样,需要?一个时间去戒掉。”
姜蝶心里堵得慌,再也没法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交谈下去。
“再见。”
她又说了一遍,匆匆推门离开。
*
姜蝶抓着?包,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去。
结果她发现,蒋阎没有?离开,不远不近地走在她身后。
她憋着?视若无睹,但?在黄线外等待时,她的视线还是会忍不住飘到反光玻璃上,那里倒映出隔了一个门站着?的蒋阎。
列车久未到站,姜蝶终于忍不住向他走去,这回口气强硬了一些?,说道:“你不是有车吗?为什么来坐地铁,别说你不是在跟着?我。”
他坦然道:“我是。你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我刚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你就当我是最后一次惯性动作吧。”他垂眸,那双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脱口,却最终只浓缩成短短的一句,“毕竟,我们的终点是一家乱七八糟的粥店也太煞风景了,对吗?”
“……随你吧。”
姜蝶干脆彻底挪开距离,走到了隔好几道门的黄线外。
几分钟后列车站,深夜的地铁没多少人,空位有?很多。
姜蝶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塞上耳机,依然是熟悉的法?语听力。外?语这种事不进则退,需要?常年多听多说保持熟悉,她没说的环境,那么听这方面至少别落下。习惯了在上下班的地铁过?程中没事就拿出买的课来听。
但?这半截路程,耳边说了什么,她几乎全都没听懂。
地铁到站后,姜蝶快步走下车厢,没去看身后。
冷清的地铁门口摆了个手抓饼摊,她一出站就闻到了浓郁的里脊肉香气,没吃饱的肚子咕咕地叫着抗议。
姜蝶迟疑了一下,一想到身后的蒋阎,打消了滞留的念头,绿灯一起,抬脚就走。
上楼到家后,姜蝶没有?第一时间开灯,而是静悄悄地走到落地窗边,掩在窗帘后面向下望。
拜楼下的路灯所赐,蒋阎清俊的身型影影绰绰照进眼眶。
送都送到了,怎么还不走?难道要?亲眼看着?她把灯打开确认到家吗?
姜蝶收回视线,立刻按亮灯,不再关心地开始卸妆洗澡。
她护完肤从卫生间出来,故作?随意地从落地窗前想绕回房间,顺便往下望了一眼,看见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人烟。
看来是走了。这个念头刚冒出,玄关的门铃声响起。
她这回学聪明地凑近猫眼一看,顿时无语。
哪里是走了,分明是上楼了。
姜蝶没开门,对着门外道。
“你怎么还不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提醒你一下。”蒋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东西挂你门上了,记得拿。”
接着,猫眼一空,这回是真的走了。
姜蝶皱着眉头,转身也进了房间,愣是不想开门看他拿来的东西。
她撕下面膜,躺在床上按摩了十分钟,越按越焦躁,呼了一口气,蹬蹬蹬跑到玄关将门打开。
门把手上,挂着?一袋她刚才眼馋的手抓饼,夹着培根里脊蛋生菜,在入冬的天里香气四溢。
姜蝶怔住,这个挂袋子的手法?,猛然让她联想到中秋节那一袋来历不明多出来的速冻汤圆。
原来,那也是他放的。
姜蝶将手抓饼取下来,直接拎到垃圾桶前。
扔进去的那一下,她的手顿住,小指险险地勾住即将挂脱落的袋子。
最后,这袋手抓饼的落点不是她的胃,也不是垃圾桶,而是搁置在冰凉的岛台上整夜,直到热气散尽。
*
入冬之后,姜蝶的生活又开始忙碌起来。
公司要开始年终的库存清点,以及整年的销售复盘和制定明年的新企划,这期间就会派人去欧洲考察,而姜蝶就破例得到了这个资格。
乏味周转的生活突然多出一件令人无比期待的事,那些恼人的思绪都可以暂时放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