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沥一到圣托里尼就感冒了。
地中海的小岛景色宜人海水湛蓝,她在海滩蹦蹦跳跳一下午,晚上一进酒店,鼻子就不通气了。
蜜月旅行进入尾声,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把这归结于段白焰太不加节制,但段先生坚持认为,是因为她太瘦。
“你要再多吃一点肉。”他第N次,充满暗示性地向她重复,“把你的胸吃回来。”
姜竹沥用镇子上买的木偶小人砸他。
欧洲一路走来,她几乎每天都在大口吃肉。
烤猪蹄、煎排骨、烤香肠,还有各种牛肉鸡肉。即使黑啤酒能调节一部分肉的肥腻,但姜竹沥一路吃过来,仍然对肉类感到瑟瑟发抖。
天快亮的时候,她又一次被渴醒,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过来。
悬崖酒店建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目光透过窗户,天光正熹微。海面上风平浪静,太阳还没升起来,海鸥盘旋,有小货船来来回回地运送物资,昼夜不停。
段白焰从身后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整个人暖呼呼的,像一个巨大的发热玩偶。
姜竹沥心里本来很平静,但一回头看到这样一张脸,她突然很想哭。
想也没想,她反手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不轻不重,发出清脆的“啪”声。
好好睡着觉,莫名其妙被打醒的段白焰:“……??”
他慢慢睁开眼,下意识低头亲亲她,声音慵懒低哑:“怎么了?”
“我又醒了。”姜竹沥声音小小的,心里难过得要命,而且这种难过毫无缘由,“肯定是你昨晚让我吃了太多肉。”
段白焰:“……??”
段导敢怒不敢言。
他梗了一下,反倒清醒过来几分。默不作声地爬起来给她倒水,冷热调开,才递回去:“当心一点。”
姜竹沥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谢谢你。”
她小口小口地喝水,喝完之后,愧疚感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对不起。”
“……”段白焰舔舔唇,“没事。”
她应该是没睡醒。
但一想到,哪怕小娇妻脑子不清醒,也一直想着扇他耳光……
段导又非常心塞。
姜竹沥乖乖把水喝完,大尾巴一动不动地围在身侧。
段白焰帮她把杯子放回去,看天色还没全亮,想再爬回去躺一会儿。然而还没掀开被子,就被小娇妻拦住:“你等一下。”
“嗯?”
姜竹沥艰难地纠结一阵,小声说:“我有点难过。”
“怎么了?”段白焰坐到她身边,专注地望着她,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哪里不舒服?鼻子还是不通气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姜竹沥想说,她也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
过于频繁的床上运动捣乱了她内分泌的节奏,让她变成了一个像他一样暴躁的人。
但话出口之前,她脑子里又灵光一现想到另一件事,立马紧张兮兮地拽住他:“我刚才梦见你了。”
“……”
段白焰心情复杂。
看她这眼神,以为她要说,梦见他死了。
结果下一句,她说:“我梦见你把我绑在一个无人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你没日没夜地运动,我不停地给你生孩子,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哭着求你,你凶巴巴地说除非我死掉,不然就生孩子生到死。”
段白焰:“……”
他无语凝噎,不难猜到,这个梦的源头在哪。
“不怕不怕啊。”年轻时欠的债老了总要还,他微微叹气,凑过去抱住她,安抚性地轻轻拍拍,“段白焰没有那么凶残,段白焰超级喜欢姜竹沥,段白焰不是变态,段白焰不生二胎。”
后两句竟然押韵。
姜竹沥伏在他肩头,阴郁的心情稍稍缓解,憋不住笑起来。
段白焰也跟着放松下来。
天幕破开一角,海上一轮红色的太阳慢慢露出小小的边缘,熹微的晨光投射到窗帘上。
段白焰抱着她抱了一会儿,问:“还睡吗?”
反正他是彻底醒了。
姜竹沥也摇头:“不睡了。”
微顿,她又小心翼翼地,谨慎地问:“那个,小白……”
“嗯?”
“对不起,但我还是觉得很难过。”她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我没有在驴你,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醒得太早了……就,就是……”
“你也许是太累了。”这一个多月的旅行走下来,她每天狂吃也不见长肉。他亲亲她,“我们改签机票和其他行程,在海边多住几天,嗯?”
姜竹沥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段白焰安静地抱着她,阳台开着门通风,太阳一点点升起来,海浪拍岸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白……”半天,她又哼。
“嗯?”段先生不厌其烦。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
“……?”
“你能不能,”她舔舔唇,小心翼翼地提出,“再让我打一巴掌?”
“……”
“说出来很抱歉,我刚刚神志不清打了你一下,但打完之后,我心情好像真的好了一点……真的……”
***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酒店开始营业。
春季是最适合旅行的季节,恰恰错开欧洲旺季,姜竹沥得以订到伊亚最热门的悬崖酒店,直面爱琴海,视野毫无遮挡,房间自带室外的露天热水泡池,据说能看到最完美的日落。
最美妙的是,夫妻店主热情异常,段白焰一走下楼,就收到了诚挚问候:“oh!”
房东太太不会说英语,一脸惊奇地虚掩着嘴,将句子打在手机上,翻译成英文出示给他:“段先生!你的脸怎么啦?!”
段先生波澜不惊:“蚊子咬的。”
姜竹沥慢他几步,跟在他身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