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河置身黑暗中,他浑身是血,胸口仍插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在黑暗中,刺穿胸口的剧痛更真实。他躲在角落轻声啜泣,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
忽然四周展开的两世画面将他困在中间,他无措的望着苍白记忆,面目全非的爹娘从画面走出来,一声一声唤他的名字。
原来死后真能和父母团聚。
他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向爹娘走去,左侧画面一转,重复死前沈雁秋与自己的温柔相拥,随后便是那把匕首穿透自己的心脏。
滔天怒火瞬息涌上来,谢星河甩开爹娘牵着自己的手,愤恨盯着沈雁秋,然而没过片刻画面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黑暗尽头的白衣背影。
谢星河死都忘不掉这个背影,他走过去连声质问,沈雁秋却置若罔闻,似乎看不见他。江琴径直从谢星河身体穿过,他泪眼婆娑跪在沈雁秋面前,悲声道:“沈庄主,求你对江公子好一些,你能不能分一点心给江公子?他等你那么久,你却连他一面都不肯见。”
沈雁秋道:“是不是江停云让你过来的?”
江琴摇头道:“是我自己过来的,江公子什么都不知道。”
沈雁秋转过来,目露霜寒:“你去告诉他,别来烦我。”
江琴不肯,伏下身子还欲说话,沈雁秋蓦然拂袖,江琴被这股力道打的口鼻出血,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他低声应是,一瘸一拐的回去,沈雁秋的身影立即淡去,只见江琴推门而入,江停云见他脸上血迹斑斑,冷声问:“你去找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去找沈雁秋。”
江琴嗫嚅不敢说话,抬眼悄悄望江停云,江停云黯然道:“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修炼邪功,不要我了。”
什么邪功?
眼前重归黑暗,谢星河向前方走去,李叔的声音缥缈空灵,从四面八方传来:“庄主,李叔求你不要再练玄素经。这功法把你变成今天这样,你让我怎么和你爹娘交代?”
“你懂什么?若没有玄素经,沈家能有今日的地位,我又岂能达到今日的高度?”
“你看看沈义淇!在外头肆意杀生,偏偏清醒过来又不知满手血腥是谁。庄主,沈家沾上许多无辜鲜血,罪孽已够深重,你再继续下去,也会同他一样,届时谁帮的了你?”
“够了!我绝不可能和他一样,是他自己走火入魔,邪祟入体,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已派人去杀他,他顶着沈家名头在外头胡作非为,丢尽沈家颜面。”
“你既说你和他不同,那作甚上次因峨眉弟子与你意见不和,你就背地杀了人家?”
“你在胡说什么?分明是她自己走空坠入悬崖,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承认?我亲眼所见是你将人推下悬崖。我以为你会察觉不对,你会改,没想到你放任自己,变本加厉。”
“你住嘴!你以为你自己是谁,竟敢和我这样说话?”沈雁秋声音轻柔了些,但处处透着不耐道:“有玄素经,才有今日天下第一的沈雁秋,我绝不可能放弃玄素经。李叔,往后不要再提此事,你也老了,明日起启程去潭州别院长住罢。”
“…庄主,是容不下我了?”
谢星河听得半心惊肉跳,半不甚明了。他知玄素经反噬发,却不知玄素经竟是一门邪功,听李尽风所言,可改变人的心性,便如沈义淇前辈肆意杀人。
那南岳村到底是沈义淇所为,还是沈雁秋所为?
今生沈雁秋并没有修炼玄素经,反而是将玄素经交予自己。
倘若凶手是沈义淇,他竟与杀害爹娘和南岳村的凶手月下把酒言欢,畅谈未来,说自己隐秘的儿女情长。
谢星河毛骨悚然,他隐隐明白什么,却又觉得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再加胸口剧痛,他无力去深想。他躺在黑暗角落中,只觉好累好累。
岁和九年,诸国战乱,烽火危及边界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故纷纷逃亡中原躲避战火。
沈家庄庄主怜百姓疾苦,花费大量财力发放粥食,尽绵薄之力让难民果腹。世人皆道沈雁秋乐善好施,济弱扶倾。同年沈雁秋武功将成,于各门派群雄论剑中大放异彩,夺得第二,与第一名相差十三招。
第一名便是武当掌门张元君,然他年近古稀,头发花白,再过几年就要仙去,沈雁秋已现天下第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