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八点半还差五分钟的时候朱利安才呼哧呼哧地跑进来,一头卷曲的棕色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制服的领口也扭曲着,和前两天乔然失眠后的糟糕状况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然提醒他把衣领整理好,然后开玩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被狗追了吗?”
朱利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愤愤然道:“不是狗,比狗可怕多了,斯科特那混蛋跟阴魂不散的魔鬼一样!”
“斯科特是谁?”
“就是那天我们碰到的那个精神体是苍鸮的家伙!昨天早上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他了,他又用他那只凶巴巴的鸟来吓唬我,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我的手机号码,给我发了好几张苍鸮捕猎各种啮齿类动物的恐怖图片,害我昨晚都没睡好觉,毛球也吓得直掉毛,脑门上都快秃了!不信你看!”
朱利安说着把自己口袋里缩成一团的豚鼠拿出来,乔然一看,小家伙的脑袋上好像真的少了一撮毛,胖乎乎的身体也在发着抖,看上去怪可怜的。
他伸手摸了摸豚鼠的小脑袋,安慰道:“书上说精神体掉毛只是暂时现象,等毛球不怕了它的毛就会长出来的,应该不用太担心。斯科特的事你没向老师反应吗?”
朱利安一脸苦恼地说:“反应了,可是我们班辅导员只是批评了他几句,让他收敛一点,注意和同学交往的方式方法,不要把人吓跑了什么的。我看那个混蛋根本没当回事,刚才又给我发了一张苍鸮飞行图,虽然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也一点不可爱,还是那么凶神恶煞的。哼,A级精神体很了不起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乔然有点想笑,他本来和朱利安同仇敌慨,想着要不要通过范伦丁来警告一下斯科特,但听他这么一说又没那个必要了。那个A级向导学生似乎是对朱利安有意思,而这家伙似乎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迟钝,还是先观察几天吧,要是情况不对头了再说。
这时,范伦丁进教室了,乔然不由自主转头望去,哨兵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样,也立即抬眸看过来。
这回不会有人再误会霍尔少将在看谁了,学生们发出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喧哗声,直到少将阁下打开光脑准备上课才安分下来。
乔然脸上有些发热,过了一会儿才收摄心神认真听讲。
自己的伴侣那么优秀,他也得更加努力才行啊。
常言道,恋爱使人失智,乔然以前没那个机会了解,如今深有体会。他只要一看到那个人,或者一想到他就会心动失神,而现在一天24个小时里有一大半时间脑子都被范伦丁占据了,不得不说对学习很不利。
幸好两人每天可以通过精神结合和唾液交换来增加精神力,令乔然的思维始终保持在一个比较活跃敏捷的状态,学习起来事半功倍,弥补了恋爱造成的不足。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周六。
乔然今天仍然满课,下午和朱利安一起上《基础卫生与护理》之前,他无意中发现对方的上臂内侧似乎有一块淡红色的印痕。
已经进入盛夏,学生们穿的都是短袖的夏季常服,虽然那块红痕的位置有点隐蔽,但乔然和朱利安离得很近,所以还是看到了,于是问道:“朱利安,你过敏了吗?”
朱利安在看手机,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过敏?没有啊。”
“那你胳膊上有块红的是什么?”
“我的胳膊?”朱利安抬起头,顺着乔然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脸上霎时一红,夹紧胳膊吱吱唔唔地说:“这、这不是过敏,是我不小心在墙上撞到了。”
撞墙会撞到胳膊内侧吗?乔然本来没多想,朱利安这么一说,加上他那害羞躲闪的神情,顿时就起了疑心,想想刚才自己隐约看到的那抹红痕,突然有了个想法,低声说:“我猜,那不是被撞到了,是和哨兵亲密接触过产生的标记吧?”
书上说哨向结合后出现的标记位置不是固定的,乔然的是在后颈中间,有的人在背部,有的在腰上,因人而异。
朱利安脸上红得更厉害了,急忙解释:“不、不是的,昨晚斯科特约我出来,说要向我道歉,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那混蛋把他堵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按着他亲了好久,亲完之后他的胳膊内侧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一片羽毛的印记。他当时还不知道,后来回宿舍洗澡才发现的。
乔然正色道:“朱利安,如果是斯科特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你可以向学院的警卫队举报,我也可以帮你,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朱利安顿时有点着急,赶紧道:“不要举报他!”
学院里对这种骚扰案件管得很严,一经查实轻则记大过,重则会被追究刑事责任,那基本上一辈子就完蛋了。
乔然心下了然,眼看着老师进了教室,立即飞快地说:“你自己考虑清楚,不要纵容别人的不良举动,也别逃避自己的真心,就像前阵子的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