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人在装神弄鬼?星河隐身为神族皇室,竟被凡界跳梁小丑牵着鼻子走,脸都丢到银河里了。指尖变幻出蓝色火焰来,将字条焚毁,刚点燃一角,猛然发现背面画有地图。
星河隐扶额,看了也白搭,寻常人哪能看明白,画功比三岁孩童还不如,怕是个不学无术的山野莽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论对方有何阴谋,星河隐非去会他一会不可。好不容易守到了亥时三刻,打算赴约时,撞见了正出来小解的师兄洛尘。
“这么晚了,师弟要去哪里?”
“幽会。”星河隐随口敷衍了句,便匆匆往院外走去,身后传来了洛尘的说教声,“道门弟子不可近女色,师弟莫要犯糊涂啊。”
星河隐连天条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乖乖去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门规。想来说去幽会确实不妥,万一邀约之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得被误会有断袖之癖?
星河隐依稀记得,西行二十里有条小溪,溪边有座茅草亭,是寒门临时搭建的休憩点,供乞丐避寒用。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雪,星河隐停在不远处,见茅草亭里有亮光,想是那人提前到了。
“不知阁下邀我前来,所为何事?”星河隐走近茅草亭,握紧寒云剑,提防着眼前身着貂裘披风之人图谋不轨,直到他摘下披风的帽兜,才放下了戒心。
兮寒呼了口热气在手心里,这天冻得手指近乎没知觉了。“星河,你终于来了,可把我冻坏了。”
星河隐蹙眉,原来那潦草不堪的字条,是兮寒所写。“那飞镖上的字条是你所写?”
“没错,你能看懂真是万幸。”兮寒从小厮手里接过灯笼,打发他去附近的村子喝热汤去了。
“那塞在我怀中的字条又是何人所写?”两种字迹天壤之别,必定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人代写,事关重大,我怕自己写的你看不懂。”兮寒裹紧了披风,口吻颇感苍凉,“可你不信我,还是吃了济安堂的药。”
一别重逢,兮寒倒变得正经了许多,大抵是真的不耐寒,裹了如此厚重的披风,手依旧抖得厉害,连灯笼都快拿不稳了。星河隐走近后才发现,他嘴角有淤青,手指上的擦伤还是新鲜的,莫非回家一趟竟受了虐待?
“你与夏芒本是主仆,叫我如何信你?”星河隐见他满脸失落,心隐隐难受了下。吃一堑长一智,怎能再为感情所累?于是狠下心问:“你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落雁城中骤然爆发瘟疫,传播速度之迅猛,令人咂舌,恐怕不是偶然吧?”
“的确不是偶然。”兮寒忽然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有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他显然不是很在意,只是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嗓音比方才更虚弱了。“落雁城的瘟疫乃是人为,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说,济安堂的药物,百害无一利,莫再服用了。”
“兮寒。”任何干戈与杀戮,星河隐都能做到冷眼旁观,可不知为何,兮寒在他眼前吐血,心一下子慌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你病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放心,我那么怕死,怎会轻易去见阎王。”兮寒靠在亭子上,方能支撑自己不倒下。这副躯壳,已然破损不堪,他的寿命一眼可望到尽头。“服用了父亲新配制的药,有些副作用罢了,缓缓便没事了。”
星河隐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腐烂的伤口有所好转,可这新药物的副作用也太吓人了,此刻仍心有余悸。“既然你有了新方子,那我们的交易可还作数?”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兮寒将一根细针交到了星河隐的手上,“此针涂了剧毒,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可用它了结夏芒的性命,他的脑后便是命门所在。”
将事情交代得如此清楚,星河隐觉得兮寒要一去不返了,“夏芒是你的人,要动手也该由你来。”
“我又不会武功。”兮寒将灯笼递给星河隐时,在他耳畔说了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还有我胆小,怕官府来抓我。”
兮寒离开了,雪地里的脚印逐渐被飘落的雪花掩埋。星河隐提着他留下的灯笼失神良久,直到灯中的蜡烛燃尽。
“出来吧!”星河隐察觉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
简玉行早就想出来抓个现行,奈何星河隐有寒云剑傍身,不敢轻举妄动。“小师弟,你深夜私会情妇,该当何罪?”
原来他竟是个眼瞎的,盯了那么久,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又何苦冒着风雪跟过来捉奸。“简师兄,可是晚饭吃撑了出来消食?”
“可别提了,寒门可真寒酸,天天吃咸菜馒头,把我都饿瘦了。”简玉行缓了半晌才回过味了,星河隐这兔崽子,在拐着弯骂他吃饱撑了没事干?“你你你,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不如去吃个宵夜?”夜深了,估摸着夏芒也该歇息了,此时医馆里应该没人,正是下手的良机。简玉行跟过来正好,头脑简单了点,武功却是道门里名列前茅的。星河隐借吃宵夜为由,将他忽悠到了济安堂外。
简玉行捧着热腾腾的烤鸡问:“师弟,你大半夜来济安堂作甚?”
“夏芒卖假药坑害百姓,身为道门弟子,怎能坐视不管?”星河隐说得慷慨激昂,简玉行看在烤鸡的面子上,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