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半年的地中海纵使温润,到了晚上也不免被寒意席卷,白日里清爽柔和的海风从太阳掉入地平线那时起便渐渐改了脾性,呼呼的刮得皮肤有些刺痛。
莱纳特伸手揉了揉被海风吹了一个下午些微疼痛的头,睁眼对上一片漆黑的天。那是真的黑的纯正的夜色,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茫茫大海上唯一发光的就是他所在的轮船。
嘟嘟嘟的汽笛声有节奏的一下下试图穿透这片望不到边的黑暗。
莱纳特看着这样的天空开始发怔,该拿多少色彩来代替这么巨大的黑色,光凭轮船上的这点灯火完全是杯水车薪。
慢慢的,海风和甲板前后袭来的寒意让莱纳特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在想办法填补黑色之前或许该找回点温暖。
他懒懒的起身,动作缓慢的就像刚醒来的加菲猫,挪动每一步都想要再次躺回去。于是目光从天空转移开来的他这才发现身旁五步远的栏杆旁几乎要融进漆黑的夜色里的人。
怎么说自己也睡了差不多3个小时了,而那个男人依旧维持着他闭上眼前的姿态,像一座冰雕一样扎在了那个地方。
纵使不喜欢黑色的莱纳特也想要承认这个男人与黑色的完美结合。
“阿诺德部长早啊~”莱纳特以惯有的散漫姿态走到阿诺德身旁,背靠着只达到他腰际的栏杆,笑看着阿诺德。
这才发现,阿诺德站的这个角度很是微妙,从船舱里透出来的微光刚好打在他的身侧,绘出了一小片温暖的淡黄,居然把这个男人坚硬的轮廓晕的柔和了不少。
这样一个人柔和起来好像也不赖。
“不早了。”等了半天以为对方再次无视自己的莱纳特突然收到这么一句话,险些噗的一声笑出来,这是他听过的从这个男人嘴里吐出来的最惊喜的回答。
不早了,带有些调侃不是么,尽管说的人无比正经,但莱纳特很乐意理解为前者。
莱纳特刚想开口再调侃几句,船体突然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什么巨大的东西了,开始剧烈的颠簸起来。
莱纳特原先环在胸前的手迅速的分开去握紧腰际的栏杆,然而,背部袭来的汹涌显然比他快了一步,攀上栏杆,贴紧他。
那是一股透心的凉意,不同于耍小性子的海风,不同于冷硬的甲板,甚至不同于阿诺德身上淡淡的清冷,彻骨的冰冷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空隙。
莱纳特脸上的笑被惊愕代替,在同样微愣的阿诺德面前被带进无尽的黑暗。
是海水,咸的发涩,冷的彻底。
他掉进了海里?!这样的发现在闭塞来袭的那一刻就已成型,但是能抵抗阿诺德手铐的莱纳特,能只身全灭克利亚的莱纳特,对海水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种时候就能证明一个不争的事实了,为什么莱纳特是陆军上校而不是海军上校…
他的水性不得不说简直差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境界,除此之外,黑暗的感觉在海水中体验的更是彻底,疯狂的想要毁灭掉,但是只能越坠越低,看不见一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