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重信上写希望自己借兵,卫蔷笑了笑。
“我给薛将军弄来了两百万贯军饷,他想要的倒是更多了。”
之前查抄各世家的竞标之资,除了那近六百万贯之外的,其余北疆都愿归还朝廷,只有一事,要问朝廷给西北划拨多少。
朝中一开始还说定远公无权过问此事,卫蔷就直接断了通信,后来朝中的态度就软了下来。
据说皇后在当中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也想知道。”
她堂而皇之地向兵部出手了。
因为平叛之事,朝中决定划拨给二百万贯,信使带着这个数来了北疆,然后眼睁睁看着二百万贯直接被定远公送去给了西北,剩下的才送回了洛阳,路上的损耗花费也都算在了其中。
为此,薛惊河专门写了封信来谢她,历来朝廷划拨军饷,不说最后拿到手的有多少,只说账上有一成多都会被归为损耗,百万贯就有十万是路上损耗,哪怕对方是统帅十万人马的大将军,这是何等荒谬的心照不宣?
有了这些钱,薛重的日子好过多了,还甩了大笔钱来买了棉衣回去,看薛惊河信中所写,大部分军士应是少了冻死之忧。
只是这般冬日都要出兵,想来也是辛苦。
“我总觉得薛重向你借兵,是向你示好,他对朝廷怕是也有些心冷。”越霓裳如此说道。
卫蔷沉默了片刻才说:
“要说心冷,定远公府破灭之时,大梁上下将门早都心冷了。薛将军向我示好,不是因为他对朝廷心冷,而是……他开始觉得北疆比朝廷可靠,也想看看我对他们西北到底图谋什么。”
“那我们就在冬日里派兵远征西北?”
“我是这般打算的,朝廷不敢让我们打绥州,因为怕打下来就是我的,薛将军向我借兵,倒是没有这一重后顾之忧,毕竟明面上西北四州的驻兵也不比北疆。重点并非我们去不去,而是我们怎么去。”
卫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西北羌人想把一批私下养的军马卖给蛮人迭剌部,迭剌部如今在东北冰天雪地的山林之中,怕是顾不上了,不如想办法把那些马都变成咱们的。”
看见卫蔷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越霓裳心知有人必定要倒霉了。
眸光宁在地图上的西北一处,卫蔷说道:“一群来历不明的蛮族从西北羌人贵族手中买走大批的马,却发生了争执,最后事情越闹越大,你们觉得这如何?”
将羌人贵族私通蛮人的事情捅破,对西北薛重,对她卫蔷都是有利的。
越霓裳点点头:“那我们得找好何时的人选。”
“说起来,我有一个人选。”卫蔷抬起头,对着越霓裳眨了眨眼睛。
……
第一场雪落在松树上,蛮族迭剌部的勇士忍不住抬起头望向密林外的天空。
耶律释鲁这位夷离堇死了。
释鲁的儿子带着几千人马叛逃向胡度堇。
剩下的耶律啜里只确实年纪轻轻就立下过无数功劳,可年轻的海东青,也依然是年轻的。
追杀胡度堇的路最终变成了迭剌部自相残杀之路,除了释鲁的儿子滑哥之外,还有两位族中长老想要争夺夷离堇的位置,杀死这些人,迭剌部只剩了不到三万人。
三万人杀不死胡度堇,只会被无边无际的深林吞噬。
年轻的勇士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黑土,再美的雪在这里都是会冻死人的。
再看看无精打采缩在一起的同族人,翻身骑在马上的啜里只高高低举起了自己的刀:
“我会带你们去过冬之地!我们去海东国!那里有粮食和木柴!能让我们过冬!”
迭剌部的族人们抬起头,或者站了起来,看着那个神情坚毅的年轻人。
“起来!我们去海东国!”
白色的林中,蛮族勇士们重新上马。
一棵树上,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人无声地出了口气。
终于,这些蛮人终于开始动起来了。
她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接下来,她要看着这些蛮族替她们一家一家探明辽东各族各家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