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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二合一圣人召卫臻与我这定远(1 / 2)


薛惊河带着裴道真到了夏州统万城内的将军府,就听说拓跋部首领拓跋践正带着羌人八部首领要向西北军讨个说法。

一听此事,薛惊河挑眉一笑就要进去找那些羌人“聊聊”,被裴道真拦住了。

“明德将军不必担忧,大将军经略西北十数载,此事定能应对。”

薛惊河冷笑一声:“装模做样之人到了今日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我还真想看看那副嘴脸。”

传信之人也低声劝:“大将军吩咐了,招待裴侍郎一事交给了将军,将军……”

“我知道。”薛惊河抱着手中铁盔,引着裴道真往客院去。

在马上时裴道真只觉得明德将军身材高大,肩宽臂长,到了此刻两人并行,他才察觉对方竟比他足高了一截,披甲快行着实是威风凛凛,天生将才。

这还是身上有伤的样子。

“到处都传说裴大人被卫二排挤,我看护送裴大人的人倒都是卫二手中的精兵……裴大人在统万城只管好好歇息,统万城冬天白雪覆白城,初一看还是挺好看的。”

裴道真还是笑:“多谢明德将军,我这人在东都呆了太久,出来之后只觉到处都是从前未见过的景色,山河秀美,人文新物,无处不在。”

听了这话,薛惊河笑了:“裴大人要是从北疆来了夏州长见识,只怕是要失望,卫二弄出来的东西,别处可见不着。”

目送那薛惊河离开,裴道真不由得一捋胡须:“这薛惊河每次提起元帅都有两分亲昵之意,莫不是从前有些过往交情?”

泰阿部跟着裴道真出来的领头之人是一青衣汉子,与裴道真也是在丰州时的就相识,听了此言,那汉子笑着说:

“裴大人,旁人有什么意思我们不必去管,只看元帅是什么意思也就够了。”

这话说得对,裴道真点点头:“元帅是天下间一等的人物,什么样的人配不上?纵使再来百十个有意之人也是应当。”

又看看客院陈设,裴道真摸了一把案上铺的织锦说道:“此地从前应是给传旨的天使住的,西域的宝石,乌护的金器……大将军在朝中人缘极好,想来就是这般堆出来的。”

说完,他叹了一声:“对敌勇猛又如何?转过身来还要对从东都来的文臣极尽奉承之事。这么一对照,元帅给军事信件往来设通路,倒是让一众将士能安心。”

与朝中重文轻武不同,北疆军民两线并行,直管在卫蔷手中,又有“参军者荣”的铁律,裴道真在北疆数月,见了不少军士,只觉他们个个面色刚毅,英姿勃发,北疆百姓对从军一事也是极为推崇,这样养出来的兵底子里就与旁处不同。

“崔队长,我心中有一问,你在北疆看见文官,心中作何感想?”

那穿着青衣的泰阿部队长生得粗犷,却绝非莽撞无脑之人,他一想便知道了裴道真问的是什么。

“裴大人,我从前是晋军。”

裴道真猛地抬起头:“崔队长从前是保宁公……”

崔铁山点点道:“对,我十五岁就从了军,当初太原城破一战,我才十七。”

“没想到同行多日的竟是太原故人。”同样参与过太原一战的裴道真连忙让座,崔铁山还是坚持站着。

“裴大人不必与我客气,我站惯了,坐着与人说话反倒不自在。您想问的不过是在北疆从军与旁处的不同,真说起来,当兵吃饷,跟了谁不过是混口饭吃,我刚入晋军的时候,什长就是这般与我说的,可后来太原城破,蛮族一冲进来,转眼间我们一伍五十人只剩了几个,什长拉着我往城里逃命,可又能逃到哪去呢?

“什长被蛮族用刀挑了,我趴在城外死人堆里,等到半夜就没命地往北跑,跑了一天一夜遇到人很多人往东去,我跟着他们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镇州,义武节度使派了人在路上守着,凡是见了如我这般的逃兵就抓了,节度使把重兵陈列定州,在镇州只有一千府兵,再加我们几百逃兵,镇州此事每日让我们在城外看蛮族来了没有,偶尔来些蛮人,三五百人之数,都能吓整座城都在抖……裴大人,蛮族退了,他们竟然还要治我们的罪,可太原城破,是我们这些当兵吃饷的人让它破的吗?”

崔铁山环顾四周,目光划过那些西域的宝石、乌护的金器。

他笑了笑:“薛将军要给天使送礼,这些钱又是从哪里出的呢?不过是羌人的马,兵士的饷,汉民的民脂民膏,他在西北十几年,可没打过几次仗却在统万城里有这般府邸,我家元帅百战称雄,统御十几州,住的又是什么地方。今日见的小薛将军已经是在我在北疆之外见到的难得之才,您觉得他与我们泰阿将军相比又如何?小薛将军忠肝义胆,他做到明德将军是累功五百敌首,谁都要夸一句少年英才。可之前我们泰阿将军带两千人杀到绥州城下,杀敌何止千人,泰阿将军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要是在别处,早成天下名将,在北疆,却只是寻常,这便是最不寻常之处。”

裴道真不由默然,他突然惊觉,自己在北疆举目所见,几乎都称得上是豪杰人物,无人不杀敌,无人不流血,却非为了粮饷,只是为了自己和北疆。

因出身和身份,自己对薛惊河还有几分谦让,对卫莺歌可着实只敬其端方有度,未敬其功。

可她身后的功勋……本该天下敬之。

不求财物,不求扬名,北疆的将士们所作所为仿佛就只因是北疆的人。

北疆的,人。

崔铁山最后说道:

“裴大人,遇到我家元帅之前,我还没见过不为财当兵之人,遇到我家元帅之后,我才知道,我竟然也可成了这般人,说来也怪,成这等人之后我豁然开朗,从前遇到百姓都是心中不耐,如今看见送菜的老妪老翁也想帮手。”

说完,他又笑了,有泰阿部之人走了进来,他迎上去问了两句,转身对裴道真说道:

“裴大人,萧卓曲与羌人已经接上头了。”

萧卓曲就是被卫蔷派来“刺杀”裴道真之人,他带着六个人提前三日到了北疆,先见到了霄汉阁的西北管事林琉璃。

林琉璃带他去见了几个蛮人,这几个蛮人就是耶律释鲁之前派来与羌人商量买马之事的。

定远军往西调度军队的事被故意传到了夏州,这些蛮人立刻坐不住了,赶着要回部落通报消息。

林琉璃带着霄汉阁之人早就盯紧了他们,在他们的回程的路上就与鱼肠部众人将他们全数拦截了下来。

从这些人身上,萧卓曲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听到有蛮族找上门的时候,拓跋部首领拓跋践颇为惊诧。

“蛮族东边失了营州,来西边找我们能做什么?”

有心不见,又怕这些蛮族又惹出祸事,拓跋践派了自己的儿子去见那几个蛮人,没想到那几个蛮人还嚣张得很,说有一件大事只能与他说。

“你们说的大事,就是要刺杀裴道真?”

拓跋践只想笑,那裴道真被封了个丰州副都护,到了北疆许久都没有什么被安排什么实事,这等人物真死了,对北疆来说也绝不会伤筋动骨。

不过一闲人。

见拓跋践不以为意,那穿着回鹘人羊皮衣的蛮族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被圈养起来的羊竟然不知道汉人的皇帝想杀了那个女人吗?”

拓跋践看着面前的蛮族年轻人:“我们是圈养起来的羊,你们不过是被驱逐的鬣狗,还是缩在东北的山林里不知怎么过冬的丧家之犬,你们想要借了梁国皇帝的刀去杀北疆之主,何其可笑?甚至不用走出统万城,只要那个裴道真死在了这里,薛重就会立刻栽到我们羌人头上。”

如今的局面正利于己方,拓跋践可不想再进蛮人的浑水之中。

换言之,能驰骋于草原的蛮族才能被他拓跋践放在眼里,又是内讧又是失了营州,这样的蛮族还不配让他费心。

说完,拓跋践就站了起来,转身要出去。

“哼!”在他身后,蛮族汉子冷冷一笑。

“咄!”一支小箭从拓跋践的身边擦过,径直钉进了他面前的墙上。

拓跋践猛地停住脚步。

他身后的人已经拔刀指着几个蛮人。

那个蛮人哈哈大笑:“拓跋首领,北疆的弩吓坏你们这群羊了!”

弩?

拓跋践弯下腰,四指用力也没拔下那小箭,他身边一年轻人立刻走过来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小箭拔了下来。

整箭都是精钢打造,握在手中本该是沉甸甸的,却又有些轻盈。

那机括不知是如何构造,射出来时又快又猛,实在是暗杀的利器。

拓跋践转过身来,看向那个跋扈的蛮族年轻人。

“你想用这个杀裴道真?”

那年轻人大笑,把玩着手中的小弩说道:“拓跋首领,你想用这个杀薛大将军吗?”

“定远公暗杀裴道真的时候误杀了大将军薛重?”

听他这么说,拓跋践也笑了。

看着那支小箭,穿着白色布袍的男人皱着眉头说道:“此物确实精妙,让我想起一架西蜀名匠为南吴一个废人打造的弩,这箭用的钢着实难得,只怕找遍巴蜀也难寻到,至于我们南吴……”

男人缓缓摇头又道:“这精钢所织的箭是重量异常,内里只怕是空的,除了北疆,别处只怕也造不出来。不知此物从何而来?”

听了这话,拓跋昌立刻将小箭收了起来说道:“沈先生见多识广,竟然也不知此物来历?”

“在下着实不知,巴蜀,南吴,大梁……我皆去过,竟然从未听说过此等利器。”

他如此说,拓跋昌越发信了这是北疆所出、不为世人所知之物,又转而道:“沈郎君,我来找你,还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拓跋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这有没有好用的毒?”

姓沈的男人低着头微微一笑。

定远公拿到了他的箭,至今也不过半年,竟然就能仿制的青出于蓝,拓跋部拿到这东西想做的要么是栽赃要么是暗杀,裴道真刚来西北,拓跋部就有异动,想来也与那裴道真有关。

还想跟自己要毒,是唯恐裴道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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