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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成亲(1 / 2)


最后褚琰也没能卸掉沛国公的剑,国舅爷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轻飘飘地落到褚琰肩上,却比责备让他更难受。

他知道自己太依赖力气了,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股力量,好像因为这身体本不属于他,所以在其他方面都游刃有余悟性惊人的他就一定会在这股力量上碰壁。

好几次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并不擅长习武。

又会在之后劝说这只是给自己找的借口。

其实褚琰却不知靳柯每天状似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下掩饰着多震惊的心思。

早在两个月前褚琰初次拜访母家时,靳家老太君便一眼看透他懵懂莽撞、直白恳诚的外表下的精明,后来陛下将他送来自己身边习武,靳老太君便提醒道:“你不必因这孩子年龄大了就顾及他的自尊心,相反,他擅长被打击。”

这个说法挺有趣的,擅长被打击而不是需要被打击。

后来靳柯才发现每次指出褚琰的问题,他几乎不出三天就能改正,但如果只给他夸奖,他虽然也不会懈怠,但明显能看出兴致不高,进步得也慢。

说来也是,一个在那种情况下长大,一清醒便在短短时间内懂得藏拙、固宠的人,可不是擅长被打击吗?

于是在靳柯每天唉声叹气之下,小王爷剑术突飞猛进,他年已十八,没有底子,痴傻多年,却比天赋最好年纪最适合的少年郎进步得还要快上几倍。

靳柯早就认出了柳岐,虽不懂这小两口在搞么子,但还是贴心地早早放了人。

褚琰并未滞留,一来他想回去自己琢磨琢磨,二来还带着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现在有点忐忑。

他觉得褚琰今日的事情都忙完了,也就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

所以难得话多:“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去哪里弄热水,看到有口水缸就打了。”

“那不是用来喝的水。”

柳岐惊讶:“怎么会,我们家喝的水也都是装在水缸里啊。”

褚琰按了按太阳穴:“在你喝之前都得烧开,若是冷水也要烧开再放凉。”

柳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叨叨:“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回家吧……”

褚琰突然停步,小尾巴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撞了上去。

褚琰捉起他的一只手腕把袖子撸了上去,几道浅紫色的淤青便落入眼中。

早上柳岐与新晴换外衫时便无意中露出了这些伤痕。

“侯爷打的?”

柳岐往回抽了抽,没抽动,另一只手不安地磨蹭了一下衣角:“嗯……”

其实家里给他用的药膏已是上上等,然而柳岐的皮肤太过细嫩,留了伤痕好些日子也消不掉。

那些淤青至今按一下还会疼,褚琰本想试着把淤青揉开,看柳岐一下子就被逼出了泪水又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的可怜模样,便只好作罢。

他也不打算追究太多了,只是略带严肃地说:“逃婚便是抗旨,罪及家人,劝你莫做。”

柳岐以为他故意弄疼自己,被一碗馄饨收买走的那部分警惕心重出江湖,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不做,我不逃。”

见他这怂样,褚琰也觉得他没这个胆子,又觉得这人偷偷跑出来指不定是婚期将至,心里紧张,便补充道:“柳侯爷对我有恩,你不必担心我亏待你。”

柳岐满脸的不相信。

褚琰也懒得解释,他对柳岐本无感情,能对他关心几回已是觉得娶了人家就得负责的缘故了。

新晴早就趁着主子在军营,到柳家报了个信,因此柳家知道柳岐与安王在一起,只是不知人在何处罢了。

柳岐回去后,不仅没等到想象中的父亲的怒骂,连教习嬷嬷对他一天的缺席也并无微词,顶多面色略有不虞。

转眼便是婚期前一日,柳岐前脚刚把替他哭了半天的裘自华送走,二哥柳临后脚就进了他的院子。

柳岐没给他哥好脸色看,要不是那天柳临回来就告状,他也不用白白挨那二十鞭子!

柳临摸摸鼻子,对着已经许久没跟他说过话的弟弟开口:“明日你洞房,母亲让我过来与你说说那等事……”

按本朝风俗,姑娘出嫁前一日需由母亲教导房事,然而柳岐这儿有点特殊,便由家中唯一好南风的柳临出面。

柳临委屈,他自己还没成家呢!

他好歹算个读书人,虽并非不通这等事,但一想到要拿这种画本教弟弟还是有些别扭,反倒是被教的人大大咧咧地翻开画本,反应平常得很。

柳岐失望地把画本合上:“这些还不如我在醉香楼看过的好看。”

柳临轻咳一声:“不是让你看着玩的,是……让你学……”

柳岐立刻把那画本丢了出去,狐疑道:“安王不是不能洞房么……”

皇后事先就给柳家透过“底”,柳夫人先前没敢告诉柳岐怕他闹,直到前两天觉得怎么也得给柳岐个心理准备才与他说了。

柳临从额头红到了耳根,硬着头皮解释:“万一用上玉势……”

话没说完,因为他弟弟已经惊恐地瞪大了眼。

本就心中烦躁不安,又被柳临一句话唬住,柳岐直接将人赶了出去,第二日早上起来时,眼底还有些青肿,以至于柳夫人不顾他怎么拒绝,非要婆子往他脸上盖了几层粉。

门外通禀安王已至时,柳岐还在拜别父母,他心里还有一些怨气,因此只是抿着唇未说话,但一见柳夫人抹起了眼泪,他也忍不住了,即便如此,也不肯接柳问要他“恭谨恪己”的话。

两个男子成亲没有那么多琐事,比寻常男女成亲要简单得多,也不需盖盖头。

褚琰静立在门口,远远见到柳岐的第一面,他便看出小少爷兴致不高,且不是恋恋不舍的那种,单纯就是不情愿。幸好别家女子婚嫁前因拜别父母也多半是伤感的,面上倒也能说得过去。

喜婆偷偷看了褚琰一眼,见安王也不像是欢喜的样子,心里暗自感慨,但面上仍是喜气洋洋地唱着词。

原本男子出嫁是可以骑马的,如此也能抬高地位,但柳侯爷那时担心柳岐闹出岔子,到时候丢的可是皇家的脸,后果不是柳岐能承受的,便谨慎地选了花轿。

安王毕竟是王爷,低他一等倒也不碍事。

柳岐上轿的时候该由兄长扶,他赌气,推开了柳临的手,自己一步跨了上去,等到下轿时,他掀开帘子,发现望不见柳临的身影时,慌乱和后悔才涌上头来。

兄弟送轿只送到半路便会返程。

至此身边已经再没有亲人,只有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厮陪轿,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离开了家,从前他是柳家的公子,合该一辈子在壬亭府上成家立业,现在他成了别家的人,亲生爹娘反倒担上了“外戚”之名。

亏得柳岐还记得父母反复念叨的“丢脸就是丢命”,生生忍住了眼泪,旁边先小厮一步递来一只手,大红色的袖口绣着蟒纹,柳岐没敢看手的主人,匆匆搭了一下就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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