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的事定下,褚琰便效仿“负荆请罪”去了皇后那。
皇后已听说了褚琰要去封地一事,她哀求许久,皇帝也不可肯松口,问及原因,也只说“京城不适合他”。
皇后取下荆条扔到一边,头一次抱了褚琰:“你不想纳侧便不纳,我不逼你,你留下吧。”
脂粉香扑鼻,褚琰忍着不习惯,道:“母后,父皇已经下了旨。”
皇后一脸怔愣与怅然。
柳岐也回了柳家。
柳问虽然也要离京,但他首先要去跟梁州安顿一部分人,再立刻赶往惠州交接,半路上还要同刚从梁州赶回来的前梁州军以及押送平城郡王一干人的囚车相遇,在对方入京前清点一番……故并不与褚琰等人同行。
给他的时间很是仓促,不过柳家人倒也习惯了,但他们却不习惯一直捧在手心里养着的柳岐也要远走他乡。
之前虽然也不能常看到柳岐,但好歹知道他就在安王府,离自己不远,便安心许多。
这回要远走,柳夫人又急又心疼,恨不得跟柳岐一起走,还有些生上了褚琰的气。
不过等听说柳岐在离京前都会在柳府小住,她又开始夸起“王爷贴心”来了。
丈母娘的心情很是变幻莫测。
柳问临走的前一天,李凭瑞的罪名在大朝会上定了下来。
皇帝让刑部尚书当庭展示了证据,并亲口判决:革除李凭瑞丞相职位,追捕其出逃家眷,带回来后一同斩决。
许多人这才知道,李纯觉得形势不妙,已经回家接了亲人乔装出逃了。
李府周围有层层把守,李纯能把人带出去,说没有人相助谁都不信,这背后又得是一番追查。
褚琰被承兴帝批了假,让他在家准备,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从柳问嘴里。
“李凭瑞身边有一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得意门生,叫李崇意,入侍以后还被李凭瑞认做义子,看似是因为李凭瑞看中他,其实是不方便的事都交由这个义子去做——比如与南晋传信,与睿王传信……”
“李崇意被严刑拷打了三轮,承受不住,终于招供了。后来从他的供词里,找出一个他用来与人接头的院子,从那院子里搜出了李凭瑞与睿王之间传信的亲笔信。这些信本该是阅后即焚的,但李崇意留了个心眼,他怕自己有朝一日被卸磨杀驴,想抓着一点李凭瑞的把柄,才将信偷偷藏下。”
“所以李凭瑞先是教唆睿王,想暗中帮睿王培养兵马为自己所利用,可不巧,睿王的事提前败露了,成了一场空。”褚琰波澜不惊地说,“睿王凭什么听他的?”
柳问说:“我也只是听说……睿王生母的死,似乎与上面有关。”
说完他又谨慎地补充:“不过想来这也是李凭瑞欺骗睿王的手段。”
褚琰点点头:“多谢岳父告知我这些。”
柳问与他说起这些,一来是褚琰被当时睿王谋反之事牵连,柳问认为应该让他知道背后的真相,二来褚琰已经好些日子没上朝了,他不觉得自己这儿婿是不理朝事的性子,便想告诉他。
褚琰想了想,又问:“对了,岳父可知道李相如今被关押在何处?”
柳问:“倒也不是秘密,四处一打听便能知道。李凭瑞一开始关押在刑部大牢,吕尚书几次三番审问都审不出来后,陛下便斥责他无能,将人提到皇城的天牢里,由禁军看押,任何人未经陛下亲口应允不得与他相见。陛下还亲自去审问过几次,人怎么样了倒不知道,不过有流言说……已经快不成人形了。”
褚琰沉吟片刻:“岳父可知道吕尚书这个人怎样?”
柳问想了想:“吕明志,表面上是个忠厚正直之人,旁人都说他有原则却不死板。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他就是因为没有搜出证据之前不肯用私刑,才没审问出什么。不过在我看来,能从先帝在时一直身居高位至今的老臣,不可能一点圆滑都没有,他不对李凭瑞用刑,也可能是在证据板上钉钉以前,不愿意得罪李相。你怎么问起他来?”
褚琰:“还是映梅的那事。她背后明显有人教唆,但不止是裘家,裘家背后,还有个更神秘的人,我至今没有查出来。”
接着,他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柳问惊讶:“你怀疑是吕?”
“不,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要冲着我来,众所周知,我只是一个废物,离间我与父皇的关系,有什么必要吗?但我忽然想起,菀陶出事的时候,我担心她的安危,算是露了一手,吕尚书和周统领都是知道的。”褚琰喃喃道,“总不能是禁军统领吧,那也太可怕了。”
柳问想象了一下禁军统领其实是个心怀鬼胎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
“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暗中调查了吕尚书多日,实在找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禁军中还有不少官家子弟,或许那天跟在我身边的士兵里就有。也可能不是菀陶那次,是在其他地方让人心生警惕了。”
“既然有所怀疑,日后便要多留意些……”柳问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用了跟长子说话时的语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还有那个岑双,不瞒殿下,岑家姑娘的确是个儿媳的好人选,只是她这个哥哥真不是个好货,我待会便去提醒母亲和夫人多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