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激动滚下了马,队伍被他逼停,有人连忙去扶他。
褚琰撩开马车的帘子,问:“怎么回事?”
那人几乎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说清了事情经过。
褚琰心里一沉,手里狠狠揉着腿上的衣料。
他是来接柳岐的,他们要离开徽州,褚琰自然要安排一下路线和路上的嚼用。他安排这些也就花了两三天,估摸着差不多柳岐也该回来了,心里又总是不踏实,于是干脆亲自来接一趟。
可为什么不早一些,早一日出发,或许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不,为什么不陪着他来淮北,又不是不知道淮北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让他一个人来?
褚琰脑中一时混乱,不得不咬破嘴唇,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点,半晌后他道:“找两个兄弟回去传话,让第一二小队带着侍女小孩和备好的物资一起,即刻离开徽州,按照原本的路线直接回荆州,不必管我们。剩下四百人拿好武器,把粮食水壶带在马上,立刻赶来,在半路上接应我们。”
“那咱们呢?”
“我带二十个人进城,与小七那头的人汇合,想办法把他带出来,剩下的人守在城门附近。明日你们若是发现那帮士兵想关城门,便立刻阻止。”
小队长犹疑地问:“城门那么多士兵……怎么阻止?”
褚琰问那报信的人:“淮北城有多少防卫。”
那人道:“若是没估错,四道城门皆各有一千人,东西两头城门是进出人的,因此不远处还各有一个大营,具体多少人不知。”
褚琰大致想了想方向,道:“我们从你们留在城外的,到周围村庄雇人,只需给村民一些银子,让他们明日从西门进淮北,就说只要他们能进城就有银子拿。我今日先进城,也做同样的事情,这样你们明天可在百姓队伍里怂恿他们,拖延时间。”
小队长点了点头,把这个法子传下去以后,便道:“老大,我跟你一起进城。”
褚琰快速点了二十个人,一刻钟也不耽误,上马便是疾驰。
此时的淮北王府。
淮北王世子刚刚上完药,疼得直抽气,更多的还是心有余悸。
他心里恼怒至甚,想着要怎么把这个敢伤他的男子千刀万剐,然而等人来问他厢房里的那人怎么处置时,他却一转念,道:“先锁着。”
说着又起身去厢房看了看人。
柳岐尚在昏迷,他的双手被挂上了锁链,分别锁在床的两头,是一种能够任人为所欲为的姿态。
淮北王世子按着自己负伤的腿,暗暗想着:你以为这样便能躲过了?我偏不杀你,等我伤好,非让你死在床榻上不可。
淮北王世子细细用目光描摹着柳岐,忽而觉得这样子看比他坐着醒着的时候更好看,这人性子是烈了些,可却真是副好皮囊,处处都长得合他的心意。
不过换句话说,他能对他那大哥如此钟情,也算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儿了,若日后也能对自己这样……倒也不是不能留他一命。
淮北王世子一边畅想,一边伸手附上了柳岐的脖颈。
那纤细的脖子仿佛一扭就断,卡在手里就似能掌握他整个人,淮北王世子被激起了一阵施暴的欲望,想看他从昏睡中被逼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这样的处境,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他的手指猛地一紧。
昏睡中的人下意识呛咳起来,喃喃出一句什么。
淮北王世子手微微松了些,却仍留了一半力道,低下头:“你说什么?”
会是求饶,还是犯倔?
只见他痛苦地皱起眉,神情有些委屈。他好似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处何地,下意识地寻着依靠一般:“殿……殿下……我……难受……”
淮北王世子只听清楚这几个音,他倏然松了手,滞在半空,怔愣了一会儿,半晌后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殿下?他是世子,断然配不上这个称呼,皇帝又无子嗣,所以难道这个人……是他父亲身边的人?
不,不可能,他父亲若是有断袖之癖,他早就发现了。
那这个人口中的“殿下”……该不是只是个音相似的名字?
淮北王世子忽然想到什么,冲进了他父王的书房。
他这些日子留在淮北替父亲办了不少事,因此守书房的人见是他,并没有拦。
他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一打信纸,那是他们曾经在北齐的合作者寄来的线报,有几张便是专门介绍皇室的。
其中一行赫然写着:皇室长子琰,十八封安王,正室男,姓柳讳岐……
信纸散落在地,淮北王世子喃喃道:“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