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小马驹受到惊吓,发出“咴咴”的大叫声。
草丛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靠过来。
苏意卿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个、是什么东西?”
“是野狼!”阿蛮沉声道。
他从怀中拔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这是他的贴身之物,他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四匹野狼发现行踪已经暴露,不再掩饰,从草丛中跳了出来。
马驹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两匹狼立即追赶过去。
另外两匹狼慢慢地向两个人逼近。
远处,传来马驹的哀嚎声。苏意卿捂住了耳朵,瑟瑟发抖。
“卿卿,有我在,你别怕。”
阿蛮这么对她说着,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稳,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
恶狼扑了过来。
后面的情形苏意卿已经记不太真切了。
野兽的嚎叫和血腥的味道交织着,整个世界都显得凌乱不堪。
阿蛮的背影削瘦而矫健,他护在她的面前,寸步不退,他死死扼住了狼的攻击,和两只狼滚成一团,血肉搏杀,他甚至比狼更凶狠、更残暴。
苏意卿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断有血溅在她的脸上,那血都是滚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只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远的地方,有火把的亮光在向这边移动,有人在焦急地呼喊着。
阿蛮跪在苏意卿的面前。
她被吓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儿,很可怜的模样。
他想要伸手去抚摸她,但他满手都是血,不敢碰触。他的手指张了又屈,终于放了下来。
阿蛮把那柄贴身的匕首在衣服上仔细擦干净了,插回鞘中,塞到苏意卿的手里:“送给你,带在身上,遇到危险的时候用来保护自己。”
苏意卿用僵硬的手勉强抓住了那柄匕首,那坚硬的金属上还留着他的体温。
火把越来越近了,那是苏家的人出来寻找苏意卿,他们正在向这边迅速地跑过来。
阿蛮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意卿:“卿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我会记得你,将来,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搅碎了月光。
他决然掉头而去。
苏意卿挣扎着爬起来,她追了上去:“阿蛮,阿蛮,你不要走。”
他越走越快,她怎么也追赶不上。
苏意卿的脚都冻麻了,再也追赶不动,她站在雪地里大哭了起来。
“阿蛮!阿蛮!你为什么要走?卿卿喜欢阿蛮,留下陪我,别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淹没在纷飞的大雪中。
而他终于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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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了夏,天气微微地有些燥热,拢起了帐子,风吹了进来,带着园子里茉莉花的味道,清香淡雅。
苏意卿叫白茶和芍药扶她起来,坐到镜台前。
手巧的芍药为苏意卿梳了一个惊鸿鹄髻,特意露出了她精致秀美的额头,显得神采奕奕。
苏意卿自己挑了一只金雀步摇插上,鲜红的珊瑚珠子从步摇上垂下来,在她的耳鬓边轻轻晃动,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自己十分满意,压低了声音问白茶:“怎么样?我今天这样漂亮吗?”
白茶也不敢大声,忍着笑道:“我敢说,全京都也找不到比您更漂亮的小娘子了。”
温氏挑起门帘走了进来,看见了,“嗤”了一声:“你今天又不出门,打扮这么齐整做什么呢?”
“娘看见卿卿漂漂亮亮的不喜欢吗?”苏意卿撒娇道。
温氏戳了一下苏意卿的额头:“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反正你打扮得再漂亮,人家今天也看不到,你瞎折腾啥呢。”
今天是谢家过来纳吉的日子。
苏意卿在春猎的时候被那只白虎伤到了腿,这会儿还没大好,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了,闷得要命,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个名目起来拾掇一下,给温氏这么一说,她就不高兴了,撅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