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直喝得很尽兴,到晚餐结束的时候,顾星隶的经纪人带着助理开车过来接他。
“抱歉,阮小姐,我们可能不能送您回去了,万一还?有别的狗仔在跟,被拍到就不妙了。”经纪人是这样解释的。
阮艺无所谓:“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叫个车就行?。”
顾星隶情绪很高涨:“小艺小艺,改天再喝啊!还?有我三爷爷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阮艺看着?他们几人走出包厢,自己又等了十分钟才离开。
菜馆的门外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豪车,阮艺当做没看见绕开它想走,却被车里的人喊住了:“上车,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阮艺不想上车。
陆宣朗叹口气下了车,站在阮艺面前低声道:“关于季聪的事。”
阮艺这才跟着?陆宣朗上了车,陆宣朗闻到了阮艺身上淡淡的酒味,就递了一瓶饮品过?去:“可以解酒。”
“哦。”阮艺接过?来喝了一口,“季聪怎么了?”
“你现在很危险,但是你自己却不知道。”陆宣朗说:“回来之后,他查过你的资料,还?去酒店找你,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是我带着你接触了季聪,如果因此让你受到伤害,是我的全责。”陆宣朗的语气非常认真,“阮艺,不要跟季聪再有任何瓜葛。如果他再去找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你可以直接搬去我家住一段时间,用我的名义?避开他。”
阮艺说:“你找我做女伴上赌船的时候,没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吗?”
陆宣朗神情一凛:“我想过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故意接近季聪。你跟许之槐之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那边你也不要再联系了,这件事不是他们可以管得了的,你更不能管。”
借着?路灯的光线,阮艺看到了陆宣朗眼中深深的担忧。
阮艺说:“如果你不希望别人涉及这件事,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我牵扯进去。事到如今,你叫我别管了,问过我自己的意愿了吗?”
“女伴的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当时我们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没想到你的胆子那么大,在我那样提醒你之后,你不但帮着警方做事,还?故意跟季聪接触好获取情报。”陆宣朗说:“是我一开始就搞错了,我跟你道歉。阮艺,对不起,但是你真的不能再接触下去了。我不是在吓唬你,如果你继续从季聪那里获取情报,你可能会死。”
“我知道你没有吓唬我,我也不是傻子,我看的出来,季聪背后肯定有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涉及人口/贩卖跟贩毒,甚至还有其他的。”阮艺轻声道。
季聪才二十五岁,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是靠他自己一个人经营出了现有的一切,所以阮艺断定他的背后一定有强有力的支持者,说不定是家族式的犯罪。
“你猜到了这些?,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
阮艺看着?陆宣朗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你不是个开公司的吗?为什么要来做这种事?你又不是警察。”
陆宣朗说:“我这是家族使命,义?不容辞。”
阮艺点点头:“我这是公民责任,人人有责。”
“你!”陆宣朗差点被阮艺气笑了。
系统幸灾乐祸:“这个陆宣朗肠子都快悔青了吧,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犟脾气。”
阮艺很无辜:“我说的不对吗?”
“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
“我们别讨论这个问题了,争不出个所以然的。”阮艺说:“说点儿正经的,陆宣朗,既然我已经很危险了,那就让我彻底参与进去,用你们的专业来保证我的安全。同时,我相信我可以提供最好、最秘密的信息,将他们绳之以法。你之前说的没错,季聪确实对我的外形很感兴趣,他甚至表示要做我的‘朋友’。如果打好我这张牌,一定会有不错的效果。他们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未成年人至今还?在那里受苦,你要我装作看不见,对不起,我办不到。”
陆宣朗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了阮艺的酒店门前,他才沉声道:“我知道了,你等我电话。”
“好。”阮艺知道他这是要回去跟背后真正的话事人商量了。
“我送你上去。”陆宣朗先一步下了车,然后绕过?去打开了阮艺那一边的车门,“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你要跟我保证,不再见季聪。”
阮艺思考了几?秒钟,点了头:“可以,但是如果你四十八个小时不给我电话,那就不行?了。”
陆宣朗无奈极了:“我知道了。”
阮艺见他吃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她今晚喝得很尽兴,现在又占了上风,心情其实是很好的。
灯光下,阮艺的小脸莹润如玉,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排雪白的贝齿从红润的唇间露出,鲜活的好像一个精灵,陆宣朗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一样了。
“干嘛愣着不动?我就笑话你一下,你不会就生气了吧?”阮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尽量收敛住了嚣张的笑容。
陆宣朗回过?神来,他低咳一声:“我只是在发愁,为什么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为什么啊……”阮艺又笑了一下,没说话。
因为她只是个BUG啊,就算她出了什么事,也不过?是退出这个世界罢了——她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阮艺压根不觉得自己是个正直勇敢的人,她只不过?是在利用这种身份,任性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系统突然说:“我明白了,你这是叛逆期啊!迟来的叛逆期!你乖了那么多年,循规蹈矩、踏踏实实、谨小慎微地活着?,你连孩童时期都不敢犯任何小错误,就怕助学金被取消……”
系统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又开始心疼阮艺了。
阮艺却说:“阮宝贝,别想太多,叛逆期迟来也挺好的,至少,我现在有资本去叛逆。”
系统表示赞同:“那你就去叛逆吧,放心,凡事有我兜着?呢,我们肯定能把那些坏家伙统统抓起来的!”
这一夜,阮艺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年幼的自己坐在福利院的石墩子上,捧着一本被人撕碎的图画书却不敢哭。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伸向她:“小艺,跟哥哥回家啦,晚上有你喜欢的虾仁炖蛋哦。”
阮介舟温暖的笑容映入了她的眼帘,阮艺大吃一惊,从梦中惊醒过?来。
系统飞到她的床头:“我正要叫你呢,今天还去上学吗?”
“去!”阮艺跳下床跑进?了浴室。
上完上午的课,阮艺拨通了顾星隶给她的号码,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去了一栋豪宅。
顾星隶的三爷爷叫顾凯,是个非常和蔼的老人,他并没有因为阮艺看起来过分年轻就看低了她,反而一见面就喊她“阮老师”。
阮艺说:“顾爷爷,我跟顾星隶是朋友,您别这么喊我,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好,我就跟星隶一样叫你小艺吧。”顾凯带着?阮艺在起居室坐下喝茶,顺便聊聊家常。
原来顾凯也认识阮介舟,还?一起吃过?饭。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抱着一个细长的木箱子走了过?来:“老爷,画送来了。”
“就挂在那边。”顾凯道。
管家将那副古画挂好,然后就退到了一边。
“顾爷爷,我去看看画。”阮艺戴上白手套站了起来。
这是一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古画,历史上曾经失传过?一段时期,如果是真迹,恐怕根本没法估算价格,只能笼统的称其为国宝。
系统说:“这幅画可真美啊,画它的人一定是位非常了不起的艺术家,可惜画的时间不对。按照纸张跟颜料的分析,这应该是明末的临摹作品,还?是具有一定的价值的。而且,我虽然没有见过?那副真迹,但这副临摹作品已经达到了艺术巅峰,光是艺术价值就值得收藏一辈子。”
阮艺把系统的分析结果说了一遍,顾凯点点头道:“那确实应该是仿品了,虽然也是古董,但到底不是真迹。”
他的面上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不过?很快又继续笑起来,道:“你的鉴定结论跟廖大师是一模一样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能有廖大师那样的水准了。”
阮艺不说话,因为她自己没什么水准,靠的是系统的降维打击。
顾凯见她不说话,反而更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他觉得阮艺谦虚低调,是个好孩子。
所以,他说:“我跟廖大师很熟,如果以后你想走这一行?,跟廖大师学个几?年会是个很好的起点,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阮艺愣了一下,顾凯说:“你不用害怕,廖大师是个爱才的人,他虽然很久不收徒了,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他会再收一个关门弟子。这样吧,过?几?天廖大师要来我家喝茶,到时候你也过?来,让他看一眼。就算不能跟着?他学习,做鉴定的人,也不能不认识廖大师的。”
阮艺点点头:“那就谢谢顾爷爷了。”
时间过得很快,阮艺留给陆宣朗的四十八个小时只剩下了最后一小时,但她依旧没有接到对方的电话。
系统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单打独斗,总之,先用钻卡去夜色看看。”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阮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是陆宣朗,你换一身朴素的衣服,做一点伪装从酒店的员工通道出来,我在那个小门外等你。”
阮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赶紧翻出一套灰色运动服换上,然后扎起辫子,戴上帽子跟黑框眼镜出了房间。
陆宣朗这次是用一辆非常低调朴素的面包车接走阮艺的,他那么长的两条腿憋屈的窝在狭小的空间里,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陆宣朗说:“我穿这套衣服很奇怪?”
话刚说出口,陆宣朗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对劲,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了?
他穿了一套深灰色的休闲服,同样也做了伪装。
阮艺说:“不奇怪,我就是觉得你挺了不起的。”
这位可是有私人飞机的主儿,但是为了某些?崇高的事情,居然可以委屈在这种破旧面包车里,确实很了不起。
陆宣朗听明白了阮艺话里的意思,心头泛起淡淡的高兴。
“你也伪装出门,是因为季聪那边在盯着你?”阮艺问道。
陆宣朗说:“目前没有人跟踪我,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面包车在闹市区转了几?圈,然后才朝着?郊外的方向驶过去。
目的地是郊外的一套普通民居,下车的时候,系统告诉阮艺,这里前前后后有四个人在守着?。
走进房屋里面,阮艺被一股浓烈的烟味呛的咳嗽起来。
“啊,抱歉抱歉,我很久没睡觉了,不抽烟熬不下去。”一个粗犷开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快速地掐灭手上的香烟,然后看着?满屋子的烟气有点儿无奈,“只能让你忍一忍了。”
陆宣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递给阮艺:“戴上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长兼发小姚辉,公安部的。”
“阮同学你好。”人高马大、壮得像一座山一样的姚辉伸出一只蒲扇大小的右手跟阮艺握了一下。
陆宣朗皱着眉头看着?阮艺白皙纤细的小手伸过去,有点儿担心姚辉力气太大把人给弄疼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陆宣朗就愣住了。
他不对劲,很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可是这会儿没时间给他思考这种不对劲,姚辉招呼他们俩在简陋的屋子里坐下,又递过?去两瓶矿泉水。
“我跟小陆一般就在这样的地方见面,主要是怕季聪那边怀疑他。我跟季聪这条线已经两年了,但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我们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是苦于得不到证据。季聪背后有人在护着,加上他们的体系非常完整周密,一有可疑人物就立刻丢进?大海弄死……所以,我希望阮同学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
“我听小陆说,你很能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过?几?招?”姚辉笑着?看向阮艺纤细的手脚。
“可以,怎么打?把对方放倒就算赢?”阮艺站了起来,开始活动手腕脚腕。
姚辉微微有些?诧异,已经好些年没人敢说放倒他的这种话了。
不过?,他挺喜欢阮艺这样的性格,于是他哈哈笑着?站起来:“行?啊,你要是能放倒我,那你立刻就能加入我们。”
“说话要算话。”话音刚落,就见阮艺凭空跃起,接着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姚辉这个壮汉就应声倒地。
陆宣朗啪啪鼓掌:“说了她很厉害,你还?不信。”
姚辉傻乎乎地坐了起来:“我……我都没看清她做了什么……不过?,阮同学,你合格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这个计划的一份子了。”
夜里十二点,陆宣朗的面包车将阮艺送到员工通道的小门外。
“明天中午我来接你,你记得把行?李收拾好。”陆宣朗叮嘱了一句,“季聪那边的任何联系,都要按照规定上报。”
“明白。”阮艺跳下车,一溜烟闪进门里去了。
为了计划的安全跟可靠性,阮艺需要搬家,住到陆宣朗提供的一套房子里去。
这样也挺好的,她搬出酒店,就可以告诉阮介舟父女俩:她跟男人同居了,别再整天让她搬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阮艺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电梯,迎面就碰到了面色发白的阮介舟,她又想逃跑了。
“小艺。”阮介舟在管家的陪伴下走了过?来,“我来接你回家。”
“你出院了?”
阮介舟很高兴:“是的,哥哥出院了,也不用做手术,就是要静养一段时间。小艺,我把万玉兰交给警方了。但是你不用担心,她是因为之前下毒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万玉兰这个害人精也被关起来了……小艺,回家吧,我们是一家人。”
阮艺没有任何表情,但系统知道她这会儿的情绪起伏非常大。
一家人……但她并不是啊,她只是个BUG。
“我不会回家,我有男朋友了,我要搬去他那里住。”阮艺硬起心肠,往不远处陆宣朗的位置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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