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春水江边。
碧波千倾,堤边拂柳依依。
一人斜倚倒扣的竹篓半合着眼,一只手拿着一卷泛黄的旧书,另一只手端着香茗半盏,钓竿随意斜插在岸边,好不悠哉!
如果平生无闲事就更好了,湖光如镜,倒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影,宋儒伸了伸懒腰,他等的贵客到了。
“谁?出来吧。”他高声。
“是我,宋相”任茗从树后转了出来,距那日他去探长孙祈仪口风又过了三日,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来找宋儒。
“我以为殿下不会来找我。”宋儒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先帝在世时,就常在本宫面前夸宋相好人才。”
任茗解开披风丢在地上,随意地坐了上去,低着头说话有些别扭。
宋儒坐正了身子,直视任茗:“先帝看中的只是宋某,可殿下不是。”
“那你说我看中的是什么。”任茗莞尔,“就我所知,你们对我也就两种看法:一是身在后宫,不知世事,二是邀媚献宠,酷爱弄权。就是不知道宋相是前者还是后者?”
“两者都不是。”宋儒平静地回答。
“这样啊。”任茗一挑眉尾,生出了些兴趣,“那宋相如何说?”
“身在后宫,酷爱弄权。”宋儒说罢敛目,完全不在意刚才他的话会引起任茗多大的反应。
“宋儒,好一张利嘴,本宫确实有点儿后悔来找你了。”任茗眉头一皱,拉下脸。
宋儒轻轻地翻动着书页:“任家一直在等着殿下的大驾。”
“你明知道他们没那个本事。”
“所以我才说殿下看中不是宋某本人,殿下看中的是宋某背后整个偌大的宋家。”
“有区别吗?”任茗眼里满是笑意,“先生就是宋家这一代的掌权人。”
宋儒闻言停止了翻书这个动作,然后慢慢地在任茗的视线下撕掉了书中的一页:“自然是有区别的,宋家的宋儒不会是东笪的宋儒,东笪的宋儒自然也不能是宋家的宋儒,担不得殿下叫我先生。”
“我担不得,旻儿可担得?”
任茗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宋儒是位适合的帝师。
“为君担忧,臣的荣幸。”
宋儒起身,很是郑重的双手将刚才撕下的书页交付给任茗:“近日臣无意间翻阅了一本闲书,里面记载的一个故事很有趣,殿下回宫后再看看,应当会有所感悟。”
见任茗接过,复又坐下依靠竹篓,只是这次不看书了,改喝茶,也不是文人那般慢慢品,而是牛饮,提壶直接就往嘴里灌,还一边儿摆弄着身边的钓竿,豪饮一口再转头:“这春水江沿途风光很好,殿下回宫沿途可慢慢观赏。”
“那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任茗走出两步,还是没忍住再回头问:“宋相好兴致,可钓鱼为何钓竿无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