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全都要运回去。”
白毛女猎人将手里的笔记一本本扔了下去,身材矮小的信使像蘑菇一样一波波冒出来,继而像工蚁一样勤勤恳恳地把东西运回去。但无论运走多少,堆在地板上的书也似乎不见减少。
最后根本不耐烦一本本翻过去的伊芙琳干脆让这些弱小、无辜,但又非常能搬的小信使把实验笔记连同柜子一起带走,可谓是充分发挥了宝藏猎人这一职业翻箱倒柜、刮地三尺的本性。
罗玛尼·阿基曼手里拿着翻了一半的实验笔记,脸上滑过一丝尴尬的冷汗。
“这也太夸张了吧,万一书柜里有不好东西的话,不是把危险也一并带回去了吗?”
“工坊里的空房子还有不少,随便找个不漏雨的房子装进去就行了。”伊芙琳看了看他桌上堆着的基本笔记,“罗曼,你有什么发现吗?”
橘粉色长发的青年脸色阴沉下来,将手中的笔迹翻到某几页折了角的地方:
“我的确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不太好形容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你自己来看吧。”
……
这似乎是某个自称为治愈教会最高层“圣歌团”团员的日记本,翻开描绘了星空之眼的封皮,不知名的液体带着腥气在光洁而富有弹性的皮质书页上凝固成褐色笔迹。
在日记的最开始,他(或她)还十分有序地记录道:
“启蒙历三年二月二十九日,威廉大师成为了新一任学派领袖,开始招收学生,我幸运地被威廉大师相中,成为了他的弟子。”
“启蒙历四年五月。听说亚楠附近的公共墓地被该隐赫斯特的学者探查到有古代地宫的痕迹,威廉大师带领我们前往发掘,挖出了一个外表布满火焰纹路的石棺和方尖碑,外形和以前发掘的古代遗物非常不同,威廉大师和该隐赫斯特的学者一致认为,这是迄今为止,挖掘到的文物中最古老的。另:劳伦斯的表现很突出,威廉大师有收他为亲传弟子的意愿,我也要努力,争取大师的赏识。”
“启蒙历五年七月,劳伦斯在地宫里发现了古老上位者的遗骸,并从中提炼出了‘血’。我们打开石棺,发现其中沉睡着一位无与伦比的美人。另:我几乎无法呼吸,就像着魔了一般,每时每刻都想要凝视她,守在那石棺旁。我有种错觉,仿佛她下一刻就能从棺中醒来,对我露出微笑一样。”
“启蒙历七年,威廉大师和该隐赫斯特的学者在石棺和石碑的归属权上发生了争执,该隐赫斯特的学者带走了‘血’,还有那具石棺,石碑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它碎了。另:那具石棺被带走简直让我心碎,但我打听到那边的消息,听说该隐赫斯特城堡想要以秘术复活那位美人,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他们能成功吧。”
“启蒙历八年,我们观测星空,感受到了星空对面的视线……”
就在此处,笔记开始变得凌乱起来,充满了小孩子般的涂鸦和精神病人一样的梦呓。
“哦,我感受到了,那伟大者的形貌,那无所不知的浩瀚智慧……人类是如此渺小……‘内在之眼’,更多的眼睛!”
“人类需要更宽广的视野,主动打开异域的大门,来向那些伟岸的存在获取智慧……一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就一阵阵发麻……该死,我的镇定剂又不够了,为什么就不能多抓点人过来冷静我的头脑!”
“一只新鲜死掉的上位者,还有一个孕育中的上位者胎儿!那些沟通科斯和科斯之子的渔民一定有什么特异之处,是他们的脑子里有更多内在之眼吗……我一定要看看!”
“窃贼!卑劣的窃贼,懦弱的逃避者!进化之路从不允许反悔!自以为能向科斯赎罪的懦夫,愿你们永远蜗居在亚哈古尔,每时每刻都被噩梦折磨!”
“……血……”
“天空和宇宙是为一体,此即为圣歌。”
“向宇宙祈祷,便会有仁慈的上位者降临,指引……进化……顽愚的羔羊……取得联系……”
“猎杀之夜是上位者寻求子嗣的仪式,而蜘蛛掩盖了仪式!打开禁忌森林之门!”
“……我看见了……我听见了……我是被选中的……我不是野兽……呃……头好难受……大神……恩赐……我是星界的使者!”
……
伊芙琳合上笔记,和找到笔记的青年静静对视了一眼。
简而言之,这又是个人类作大死的经典案例。
一群以挖坟为己任的学者在仰望星空时,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和天外的神秘存在(也或许不是)获得了联系,但人类层次太低以至于两者完全无法正常沟通。于是在威廉和劳伦斯的带领下,分别向着作死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
威廉希望以更多的“内在之眼”以开阔人类眼界(看见更多古神),实现人类心智的进化,以期得到“大神”的智慧。
而劳伦斯想要以“古神之血”强健人类体魄,从另一个角度促使人类成长。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人类本身便蕴含着堕落的兽性,当亚楠人抛弃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时,兽性,便自然而然地暴露了出来。
伊芙琳拿起桌面上一瓶浓稠的黄色液体,猩红色的絮状物在落满灰尘的瓶身下分外显眼。在保留了大部分拜尔金沃斯的圣歌团中,学者们在研究时往往会进入狂乱,而浓稠的人血,正是最佳的镇定剂。
“血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