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应该是个男人。”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周棠按了按刀口周围的皮肤，“一刀致命，女性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抬头正好对上宋明景，这人自顾自找了把没被食物污染的椅子，手肘搭在张开的双腿上。他这姿势莫名让周棠想起挂在树枝伸出脑袋的蛇类。
宋明景的目光在吴承越尸体上扫过，笑了一下，“还有一点，刚才我和他是牵着手的，我可以保证咱们周先生的清白。”
陆芸的诘问一滞，周棠和宋明景两个人的话结合起来几乎是把杀手两个字按在了剩下的男人身上。在场的玩家中一共就六位男玩家，吴承越是死者，宋明景被npc认证身份，他又为周棠作证。去掉这三位，剩下的小文是最后到场的男学生，被宋明景按在茶几上的男人，以及一个不怎么开口的斯文男。
这三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小文慌张的目光在所有没有嫌疑的玩家脸上过了一遍，惊恐地发现吴婉欣和小姑娘在对上他时已经变成了怀疑。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小文摇头否认，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刚才那片牛排是放在王哥面前的，我不和赵哥要去拿刀的话都得绕过桌子，而且王哥才是坐在吴哥身边的那个人！是你是你杀了吴哥！”
说着他还跑到斯文男身边，急急扯了扯他的衣服，“对吧赵哥，当时我们两个是坐在一起的。”
他这么一提众人才想起来，当时桌上最令人瞩目的半扇烤牛排就是放在他面前。大概是为了分割方便，上面插了把快半米的尖刀，也就是吴承越胸口上这把。
王哥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但他没时间为自己处理就开始辩解，“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真的不是我啊！”
在这种情况下，男人的辩白显得特别无力。
“把他投出去吗？”小文深吸一口气，试探着看向周围，“我们要先回大厅吧。”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安静。没人知道杀手被投出局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等明天问过npc再说吧。”周棠皱了皱眉，扯过一旁的桌布擦掉手上的血液，“要是系统给杀手开了特权，也不排除女性。”
“那要是他还要杀人怎么办？你也说了系统搞不好开了特权，要是他会瞬移，要是他能像是螳螂那样双手化刀，或者干脆有把枪怎么办？”小文有些崩溃，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将王哥视作杀手，“刚才的灯也不知道是怎么灭的……”
说着说着小文伸手拉住就要往外走的周棠，拦住他不让他离开，“你给个主意啊。”
“要是他有那本事，现在就不会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宋明景捏住小文的手腕，也不知道这人按了什么地方，两根手指稍稍用力，小文就“嘶”一声松开了手指。
周棠和宋明景两人都是那种看起来就和普通人隔了一层壁的样子，但明显的，周棠虽然不爱笑，却脾气更好一些。至于宋明景，自然界中艳丽的捕食者总是更危险。
小文敢拉着周棠，却不敢惹宋明景，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一把按在地上。此时也就委委屈屈地退后一步，“那，那你去哪啊，至少说一声吧。”
周棠拉开餐厅门，血腥味和各种食物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你们要在这里待到明天吗？”
房间里只有宋明景迈着长腿跟上他，像是一道影子。
“……他们两个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小姑娘被吓得脸色惨白，但也忍不住愤愤不平。她看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王哥，在身边有尸体的吴婉欣和陆芸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哒哒哒跑到陆芸身边，“姐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小文和斯文男也走到她们身边，将王哥隔绝在外，形成一个对立的局面。
“先把他绑起来。”
沉默许久，斯文男动了下嘴唇，“要不然他对我们动手怎么办。”
“咚”一声，周棠蹙眉转身，看向餐厅。
宋明景闲闲地开口解释，“估计是那群人打起来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这样冷静的。”
他这语气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地夸还是嘲讽。
“你也不差。”周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大厅和餐厅间的走廊不长，只开了两个窗户，从这看出去，窗外一片白雾茫茫，能见度不到五米。
周棠转过身，向窗外侧了下头，“你了解多少。”
他没有准确地描述问题，但宋明景轻而易举地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宋明景挑了下眉，“我以为你是不会相信我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周棠敛下眸，紧闭的窗外石膏台上落了一根枯枝，光用肉眼观察，他不能分辨出一点区别。之前周棠考虑过很多种可能，比如说一个庞大的组织，使用化学药品制造出白雾，然后锁上所有门窗，利用无线电设备给他们播放游戏规则。
但这一切在那个小丑玩偶出现以后被推翻，那是个——
生命。
周棠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感觉，但那个玩偶确确实实让他感觉到了属于人类的才有的鲜活情绪，只是那些情绪大多是负面的而已。甚至周棠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嫉妒。细微但尖锐，让人难以忽视。
当然这不是他软化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就在刚才黑暗的餐厅里，他突然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