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言便懂了,村里头长舌妇最多,她天天不着家,却过着好吃好喝的生活,这是遭人闲话了。
她也不瞒着孙木匠:“我还有些画画的手艺,每天到镇子上给人画像,挣钱糊口。”
“原来是这样。”孙木匠眉头舒展,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画一幅多少钱?”
“五十文。”
五十文,对孙木匠来说是打个家具的钱,不是小钱,他犹豫一番,咬咬牙道:“给你嫂子画一幅吧,她怕是时日无多了。”
孙家嫂子久病在床,村子里的黄大夫看过几次,只是他医术尚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镇子上的大夫诊金动不动就几两银子,孙木匠家里实在没这些钱,只能靠药温养着。
即便如此,价格不菲的中药也让他家捉襟见肘,孙木匠愁眉不展,已经断药七八天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即使在下午,土屋里的光线也极差,进了里间,一张土炕上躺着个干巴枯瘦的妇人,妇人脸色蜡黄,眼窝凹陷,嘴唇发紫,一动不动的躺在炕上,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
孙木匠站在炕边,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媳妇儿,你睁睁眼,我让倾言给你画幅像。”
孙家媳妇虚弱的张开双眼,她眼球浑浊,眼白发黄,动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倒是手抬了起来,指了指炕边上的一个小坛子。
孙木匠心领神会的从坛子里掏出一块粗糙的糖块来,塞到倾言的手上。
“药苦,就买了些方糖药后吃,你尝尝。”
楚倾言点头道谢,糖块儿微微有些化了,黏在牙齿上,甜的发腻。
“你先画着,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先出去了。”
楚倾言在他这里订的家具还没打完,孙木匠望着自家媳妇虚弱的样子,叹口气,走出了屋子。
在桌子上摊开画纸,楚倾言回忆着孙家嫂子以往健康时的模样,一笔笔画了起来。
孙家嫂子迷迷瞪瞪,撑不了多久,一小会儿就重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楚倾言放下画笔,叹一声,孙木匠两口子是外来人,初来乍到时,见楚倾言可怜,孙家嫂子还偷偷塞给过原主饼子。
只是好人命不好,没多久她就病倒了。
“叮!正在进行全身扫描,请稍等片刻。”
几秒钟过后,孙家嫂子的身体状况出现在了操作面板上。
楚倾言皱眉道:“原来是肝炎。”
这病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在连消炎药都没有的古代,算得上是绝症了。
治疗意见:应以熊胆三克、川连十克、郁金十五克……
楚倾言将药方原原本本的记下,她很快画好了画像,也未惊动孙家嫂子,出门,将画像交给了孙木匠。
画上,一如孙家嫂子健康时的模样,五官清秀,面带微笑。
孙木匠双眼微润,嘴上说着:“画的真好。”忙不迭将准备好的铜板递给了楚倾言。
楚倾言心思难明的接了过来,趁着天还亮着,抱了脏衣服到河边去洗。
她一共就三件衣裳,从楚老二家穿来的那一件破烂的,已经被她当了抹布,就两件换着穿。
近黄昏时天不那么燥热,不少妇女都在岸边洗衣服,一边唠着家常,楚倾言隔着老远就听见了。